第21章 尸体到底是谁的

    张军霞还没来得及审讯刘月云就被这件事打断了。

    重新组织法医验尸，提取表皮细胞，再次从证据库搜索所有的物证提取dna信息，并寻找王小诗父母前来比对dna。

    短短半天的验证，却发现，这具尸体和王小诗房间的床单以及多项生活用品上的dna吻合，但是和王小诗自己家里的用品及所写纸条上的dna完全不同。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具尸体和王小诗父母的dna成功匹配，证明是血缘关系。两位老人看到结果，顿时呆愣当场。良久才互相说了句：“不是小诗，老头子，不是小诗，不是小诗。”然后嚎啕大哭。

    而王老先生也跟着哇哇哭起来，完全不顾及形象。在错以为的丧子之痛后失而复得的开心，让他们觉得形象完全不重要。“王伯伯，温伯母，你们先别哭，你们还有个孩子吗？王小诗还没找到，咱们先把事情捋清楚。”两位老人这才止住了哭声，平静了下情绪。

    “你们还有其他女儿吗？”

    “这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生小诗之前，那时候还是敏感时期，我和温老师都是被批斗的对象，那个时候我们刚刚结婚，她怀孕了，但是怕被人发现再批斗。后来在下乡的时候，她的肚子遮不住了，生下来送给了当地的一个老乡。那个老乡一家人很好，之前很照顾温老师，觉得温老师是个文化人，所以一直对她特别好。我和温老师不再同一地方，我被关在市里，也根本见不到她。后来她回来了我还没放出来。直到3年后，我才出来。那时候我还是个刚20多岁的小教师，但家里是留洋回来的，我又被怀疑是投机分子，还被贴上了汉奸的标签。辗转知道那个孩子被送人后，我很释然。”

    “为什么没去找回来？您的条件并不是养不起。”

    “吓怕了，我当时出来的时候，她都3岁了，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进去。再说人家都养出来感情了，我再去不合适。”

    “然后呢？后来是否再联系过？”

    “十年前她来找过我们一次，但是我们都很陌生了，坐在一起也很拘谨。她希望我们重新收养她，但是我觉得她这样做忘恩负义，对不起她的养父母，所以劝她回去。我们之后可以去看她。她不同意，跑了。后来温老师特意去找了她一次，才知道她根本没回养父母的家。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你们真的能确定，死的人是她吗？”

    “暂时不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

    “我的小诗还活着吗？”

    “这个我们也不确定。”

    “之前看这个女孩长得和小诗不是特别像，现在怎么会这么像？难道是长开了？”温老师喃喃道。

    “您是说原来她们不像？”

    “不像，她像我更多点，小诗的眼睛更大，五官更精致，皮肤也更好，说话的声音也差很多。而且她的发质、肤色差得很多，十年前是这样的，可能这十年她变好看了吧。”温老太太接过话头，说起了区别。她的口气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这一切让刑警们心里不住地感叹，果然还是生儿不如养儿亲。即使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陌生的却像是路人，血缘关系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

    “还有其他的特点吗？”

    “基本上没有了，她没有我的小诗漂亮，她学习也不好，据说找我们的时候已经辍学了，感觉性格还有点偏激。我以为是没教好。那家人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估计不再那么疼林娟了。不过我们询问了他们邻居，都说他们我林娟还不错，虽然没有对儿子那么好，毕竟年龄差了15岁，该享的福都享过了。那次她来找我们，我们拒绝她，也是我们的一点私心，我们确实是觉得她应该更亲养父母，反正养不熟了，这样接过来反倒是让那家人觉得我们忘恩负义，人家养大了我们捡现成的。”王老先生说完，擦擦眼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后来和她的养父母联系过吗？”

    “除了那次询问她回家没有，之后再也没联系过。那次打电话感觉也陌生了，对方说林娟，哦也就是那个女儿，她叫林娟。他们说林娟在家里闹，摔杯子摔东西的，死活要来找我们，还收拾了自己的一些行李，没有再回去。我们后来也找了，还托人一起找来着，但是没找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这件事我们也不想太多人知道。后来她好像消失了似的，我们不担心的原因其实挺主观的，倒不是我们狠心，而是林娟吧，给我们的感觉就是那种嫉妒心和得失欲望很强的人，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那眼神说真的，现在想想我们还有点害怕呢。”

    “是啊是啊，我先生说的确实是事实，你知道她来找我们的时候，看我们的眼神吗？恨恨的，好像从心底责怪我们不养着她，可是她哪里知道，我要是从小养着她，她可能都活不下来，受的委屈怕是更多。我们送她走的时候，她那种恨意好像更强烈了，我们一起把她送到了长途汽车站，本想一起送她回家来着，可是她拒绝我们了，说不需要我们假惺惺的爱。当时我们确实也是寒心了，说白了本就是陌生人，来到我们家，我们也想弥补下，结果招来这么一句话。当时我就想，幸好我们小诗养得好，有教养，不会这么没礼貌。”

    “请您两位再想下，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来得及说吗？这些对我们案子很重要。”

    “真的没了，我们一生啊活的坦坦荡荡，不说教育育人有没有什么成就，但我们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也就这么一个污点，也算是我们唯一的亏欠。前两年，我们两都被评为了学校的终身荣誉教授，小诗高兴极了，还说，我们的成就比她自己的成就都让她开心自豪。多好的孩子啊，我们这一生最骄傲的宝贝，你们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她啊，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的。”温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又再次袭来。

    看得出，王小诗真的是这两位的精神支柱，老年丧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灭顶之灾。

    “这样吧，把林娟养父母的住址和电话告诉我们吧。其他的我们来联系，这两天您二老最好在云下市待着，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们回家之后，要随时准备接电话和视频电话。我们会通知当地警方去联系你们。”

    “我们先在这里住两天再回去吧，请问我们可以去收拾我女儿的出租屋了吗？我们想把女儿的东西收拾下，带回家。如果能找到她，再也不让她离开我们了。”

    “可以，你女儿出租屋的警戒线今天下午就可以撤了。”

    送走两位老人后，刑警们紧急联系了林娟所在地的警方，请求帮助走访，走访全程开了视频。

    经过了解，他们所在的地方存在着一定的重男轻女，他们当年本以为没有孩子了，结果领养了林娟，后来又意外领养了另外一个小男孩，结果没过几年，自己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个男孩。于是家庭负担骤增，就只好让林娟辍学，去做些零工，来支持家里。而被领养的男孩叫林阳。

    后来自己家孩子慢慢长大，他们让林阳也辍学了。林娟有一次缠着他们问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林阳有一天陪着林娟去找了她的亲生父母。

    那次之后，他们两人再也没回来。林父还忍不住抽着烟叹气，说起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说跑就跑了，心里很是别扭。而林母则不停地说，这两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回来她就打断他们的腿。看得出，两个人虽然骂着，但似乎还有不舍。

    起初两人逃跑，当地人以为他们老两口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了自己的两个养子养女，后来好多人询问才知道，这两人确实跑了。

    他们当地确实很多人家在困难的时候都毒杀过自己的女儿，只是秘而不宣而已。作为大家共同的秘密，大家反而都互相理解起来，但还是觉得林阳这个孩子挺好，其实可以留下来。

    这个秘密，当地的人都知道，当地警方也知道，但是确实以他们的警力和能力没办法解决。当然，这个秘密，他们也并没有告诉和他们视频的云下市警方。

    林娟和林阳之后的行踪并没有记录，而他们逃跑时并没有满足15岁，身份证也并没有办理。令大家头大的是，当时买票并不需要身份证，也不需要任何证明。

    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dna匹配了王小诗父母，尸体是不是林娟的现在还是一个谜团。这个案子再拖下去，怕是凶手真的要跑了。老罗让小赵带着王小诗父母的dna信息和死者的dna信息，去往林娟养父母地，再次配合当地警方验证。

    张军霞带着疑问，继续去审讯刘月云了。而此时，派出所接到报案，刚被审讯完放出去的张小博和雷小苑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