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五章(三)蝴蝶洞
村里基本没有人,他们把车直接停到“仙山居”农家院,安排好午餐,跟着赵睿淇,爬上一座野山。
山路总是让你觉得很近,走起来很远,向上爬了了四十分钟,隐约能看到矮山。李辉和尹光辉都喊着爬不动了,要求赵睿淇找地方画画,赵睿淇说再高一点才有美丽的风景可看。一行人又向上走了二十分钟,胡蝶也觉得腿软,喘着粗气。
杨康说:“咱们走的太快了,不用着急,不一定非要到山顶啊,锻炼锻炼就行了。”
“再上去一点有一坐平头的山,穿过那座山,就是下山了。咱们在平头山上多停留一会儿,那也有好的角度。”赵睿淇说,“没有多远了,加油吧。”
胡蝶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儿,以前她每年都有两三次爬山,800至1000米不在话下,也是走走歇歇,但是都不觉得很累,这次腿软还总想抽筋。她喘着粗气,对李辉说,找个厕所。
李辉嚷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厕所,咱俩往上爬一点,我给你挡着。”
两人做着伴爬到十几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胡蝶看见自己小便有点发红,内裤上有隐隐的血迹,心里疑惑,不到来大姨妈的时候啊?平时月经不调,不会是又要来吧。血迹不多,也没有在意。
终于爬到了平头山上,万仙山的景观一大特点是,在此起彼伏的群山中,散布着平头的山,象是被天刀削平了一样,平头山上可以种植玉米谷物和果树,所以,大部分村民都散落在海拔低一点的平头山上。本地大力开发旅游之后,平头山成为游客观景的最佳地点,他们爬的是还没有开发的野山,小山路都是当地居民为了方便出山自己走出来的,碎石多,路窄,平头山上也很安静。
赵睿淇和尹光辉绕了半天,选了一处能看到群山的视野开阔地,支开画架开始写生。
杨康陪着两位女士在山上转了一会儿,拍拍照,准备下山。胡蝶对李辉说:“你把917地块做完了,有了钱,买几个山头吧。”
“买这个干嘛呀?”李辉不解,“这些山还不是想来就来。”
“山和土地是一样的,你知道圈地,怎么不知道圈几座山头呢?”
“呃!有道理啊!”
“现在还能买永久使用权,又便宜,买下来,留着慢慢开发,多好。”
“干旅游?”李辉问
“这几座有景点的旅游线路已经很成熟了,你买不了。得在这几座山的周围买。把它的周边野山都买下来,形成包围圈。”胡蝶一边说一边比划。
“你慢慢开发,这山下的农家院太破了,咱们来了都不住,为什么呀,嫌太脏。要是有一些条件好一点的,住一天再走不是更好么?”胡蝶接着说,“淇哥哥他们,有时候一住就是一个礼拜,画院的学生、摄影爱好者一来就是一个月,等雨等雪等花开,都是住在农家院里。”
“这得多少钱啊!”李辉问,“我回去查查。”
“你多建一些普通的住宿,建一处高级一点的。野山需要整理,你开出来一些荒地、果树林地,租给当地农民种,将来转手卖也好卖,最好别买,留着当座山雕。”
“这个想法好!”杨康附和着说,“退休了都搬过来住,每天转一座山当散步玩儿,吃山蘑,摘野果,喝山泉,至少活到99。”
“活那么久干啥?啥也干不来了!”李辉说,“只剩下吃吃喝喝了。座山雕,你想让我当土匪。”
“都活到99了你还想干啥?看着你这山上山下的产业,多有成就啊!”胡蝶说,“咱们歇一会儿吧,那边有个山洞,看见了么?”
“去看看?”杨康说。
“我不去,累死了!”李辉坐在石头上不起来。
“好像是个野山洞啊!不会有狼吧?”胡蝶问。
“离路这么近,山民来来往往的,不会有狼。”杨康说,“我陪你上去看看。”
“这一路都没人,都封山了,要不是你淇哥哥有书法家协会的证,人家都不让咱们进来。你俩小心点啊!”李辉又追了一句,“你俩别干坏事儿。”
杨康走在胡蝶后面,山洞在主山道右侧,向上爬30十多米。山洞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十几米深,石头地面很平坦,洞的两侧还均匀的分布着两米见方的小洞,中间有一块石砌的方台。十一点左右的日光照进山洞,里面光线也足够亮。两人往里走,越往里面越窄,最里面有一堵石墙,周边抹着水泥,明显是有意把山洞封住了。
“好像是山民们居住的地方。”胡蝶说。
“也许是撤退用的。”杨康说,“像防空洞。”
“走吧,要是没有被封上,也许咱们能穿过这座山。”
“穿过这座山还是山啊,没什么不同的。”
“不是的,有些山的两侧是不同的。也许这个山洞连着两三座山呢?”
“要不要歇一会?这里有个石桌子。”杨康问。
“不能歇,一歇就不想走了。”
“时间还早,他们还得画一会儿了。下去早了也没有事情做。”
“在这儿也没事情做啊!没堵上还能继续往里探险。”胡蝶看着杨康,发现杨康看着她坏笑。
“笑什么?”胡蝶问的心虚。
“这么好的地方,有房有床,什么不能做?”杨康走到左侧的小洞里,“你看,这里有字。”
胡蝶走过去,“‘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哇!村里人这么厉害的么?”
“什么村里人,这是后来人刻的,刀痕比较新,应该是写生的学生刻的。”杨康把整个身体挡住胡蝶,一只胳膊搭在洞壁上,戏虐地看着她。
胡蝶一边背着“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边抬起头,正好碰到杨康的下巴。杨康正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说话。离得这么近,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胡蝶有点紧张,眼睛在杨康的胸膛前躲闪,喉咙干涩的咽着唾沫,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善戏谑兮,终不可……”
杨康不说话,像狩猎到一只鹿一样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慌张,嗔笑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脸颊变得更热。“终不可什么?”看到这只每天挥舞着蟹钳横行的螃蟹害羞的无处可逃,杨康隐忍多日的情感阀门瞬间迸裂,一只手扣紧她的脖子,把她紧咬的嘴唇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胡蝶觉得亲吻很陌生,拥抱的感觉也很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亲吻过没有被拥抱过了。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儿,玉兰香皂的味儿,他的……肉味。杨康身体的味道卸下了她严实的盔甲,身体顿时软的像黄河滩的泥,踩上两脚就能冒出水来。她想推开他,双手却不听使唤的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味儿太好闻了。她把脸抬起来,接住了他的舌头,他的嘴唇软的像棉花糖,碰到她就化了。
胡蝶越变越软,像被抽掉了骨头。杨康越来越硬,像背后的磐石。
“要么?”杨康把头埋在胡蝶的长发里。
这,这怎么回答啊?这,这算怎么着啊?
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一旦发生这样的关系,就和李辉、田林一样了,不仅成为卫市饭桌上的谈资,还会成为把柄被别人拿住。成年人的身体从来不用假装矜持,她只要更放松一点,贴紧他的腿或是允许他的手伸进衣服,别说杨康,自己就把持不住自己。一旦开始,对身体的贪恋会不由自主,解馋之后会变得更馋,从此就让所有人的猜测变成事实,自己坚守的情操溃不成军、支离破碎。她更怕的是,身体一旦有了这样的开始,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更多的人?自己也会变成朱丽君、李辉。况且,自己还要离开,他也要离开,与其将来还要分开,不如现在不开始。
想到这儿,胡蝶艰难地托起杨康的脸,她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自己的心揪成了麻绳。他和刘庆生、田林不一样,和董斌不一样,和那些曾经对她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男人不一样,他眼睛里是克制和宠溺。胡蝶想说“不要”,但是违心的话说不出口,憋得满眼泪水。
杨康明白了,后悔自己问了一句,深叹一口气,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下巴摩挲着胡蝶的头发。胡蝶的泪已经忍不住,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咬着他的喉结,心里好想要他。
“不要了,不要了,每天能看见你就好……”
……
“你能不能跟我回省城啊?我要回去了,你离我近一点,我才能心安。”
……
“两年了,该回去了。”杨康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胡蝶的肋骨感觉到了疼,“跟我走吧。”
“不!”胡蝶轻声说,“我有要去的地方。”
杨康又叹一口气,“蝴蝶总是要飞的。”
两人拉着手走到山洞洞口,胡蝶回头看了看,说:“起个名字吧,给这个山洞。”
“嗯,蝶恋花?”
“还真是贴切,我是蝶你够花。”胡蝶嘲笑道,“‘蝶恋花’好像都是悲剧,‘望尽天涯路’、‘我失骄杨君失柳,’什么的。”
“那就叫‘花蝴蝶’?”
“怎么听着这洞有点不正经!”
“是有点,容易想起‘花和尚’”。
“叫‘慕蠡洞’吧”胡蝶说。
“啊?什么?”杨康问。
“好象江苏宜兴那边有个范蠡与西施隐居的洞府叫‘慕蠡洞’,被称为中国第一爱情名洞。”胡蝶前几年痴迷紫砂壶的时候,专门在宜兴丁山住了几天,听手工艺人说的有‘慕蠡洞’,但是没有去过。
“我一个无锡人都没听说过,哪几个字?”杨康问。
胡蝶在杨康手心写下“慕蠡洞”,问:“你无锡人?”
“为什么不叫‘西蠡洞’、‘施蠡洞’、‘蠡施洞’、‘蠡西洞’?”
“你这口才去说相声吧!”胡蝶说。
“才女!我这就给洞写上名字。”杨康抱拳致敬,搬来一块石头垫脚,拿起一块小石头,在洞门口的正上方划下了“蝴蝶洞”。
“你!”胡蝶知道杨康又在使坏,追着打。杨康扔下石头就跑,胡蝶在后面追,远远的看见李辉向给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