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文武状元郎(9)
当事人宋子安反而是最平静的。
安平县距离京城没那么远,尤其在有心人的故意散播下,真假世子的传言很快就到了安平县。
旁人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欲言又止,或是同情怜悯的,宋子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其他人都以为宋子安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有崔文知道,宋子安是真的很平静。
“您要喝口茶吗?”
崔文习惯性的想叫小公爷,但在嘴里翻了翻又咽了回去,若是叫少爷公子也显得刻意。
他只得用您相称。
宋子安却是笑了,“你也不必如此谨慎,我既然已经不是小公爷了,你如果还愿意跟在我身边,便叫我一声少爷便是。”
崔文连忙应是。
他本来也没什么牵挂,做侍卫也就是混一口饭吃。
宋子安出手大方武功高强,他早已心服口服,自然也不会因为宋子安失去一个小公爷的名头就如何如何。
宋子安放下笔,把写好的计划书给崔文。
“崔文,要不要跟着我赌一把。”
宋子安没有了以往的张扬劲儿,十三岁的少年,这沉静的模样让崔文觉得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为何如此熟悉。
“去从军。”
宋子安微微一笑。
“最多三年,朝廷必然对息国和高丽动兵,这是我们的机会。”
崔文终于知道现在的宋子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是像极了裴公子。
“要赌吗?”宋子安换上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笑容,只问道。
“赌。”
大魏一贯重文轻武,对外软弱,只知道送钱送人求安稳。
军中早已没了领过兵的将领,只是些虾兵蟹将,还都是挂着名头的勋贵子弟,弱的可怕。
在如今的世人看来,从军根本熬不出头。
但崔文却不知怎么热血沸腾起来,明明早已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但他总觉的,这场赌注,不会输。
等事情闹大,闹到乾开帝也有所耳闻,便再也收不住了。
乾开帝把沈家人,安国公夫妻以及相关人员召到御书房,让他们针对这件事拿出一个章程。
毕竟这件事儿闹得再大,说到底也是家务事。
如果不是安国公也算是皇室宗亲,乾开帝是懒得理会这种小事的。
两家看起来是已经商量过了,一致决定各自归位,将宋危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
相比不成气的宋子安,宋锦城——真世子显然更加优秀。
乾开帝也没异议,当即就准备下召召宋锦城和宋子安觐见。
正当此时,大太监前来通报:“启禀皇上,裴侍郎求见。”
乾开帝当即脸色就和缓下来,“快叫余之进来,外面日头大,仔细些别叫他受了热。”
站在下首的几人瞧见乾开帝这和颜悦色的态度也是一阵惊愕,早知道皇上看中新科状元郎,却不想如此看重。
裴余之缓步进来,微微气喘,看着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乾开帝知道他一直最注重仪态规矩,如今这样子倒是少见。
“快给余之看座。”乾开帝见裴余之行完了礼吩咐宫人道。
裴余之谢过皇帝后就直入正题。
意思就是宋子安已经遣人将国公府的东西悉数送回,而宋子安本人已经跑去参军了,希望皇帝能够允许宋危不来京城觐见。
他又侧身朝安国公夫妻一礼:
“宋危尚且年幼,自小也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宠着长大的,这事情发生的突然,宋危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已经将东西悉数送回,依益所见,就此了断也好。若是召宋危回京受旨,难免让他心情郁郁。”
“想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愿自小养大的孩子受人奚落,自是能够理解的。”
裴余之话尽力委婉但也已经很不客气。
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们不顾及一点十几年的情分,丝毫不顾宋危感受。
乾开帝本就打算解决这桩事后叫裴余之商量下一步布局,如今着急和裴余之商议,大手一挥直接准了裴余之的请求。
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是他心腹爱臣的请求,乾开帝自然无有不应。
等晕乎乎的一行人出了御书房,裴余之又起身告罪。
“请皇上恕臣言语不当之过。”
乾开帝毫不在意,“余之快快起来,你何过之有今天上朝时工部尚书所说的……”
——
出了宫门,裴余之见着了那位真世子宋锦城,以及他旁边的沈家和国公府一行人。
京城都传言宋锦城自小长在农家,依旧自强不息,努力读书习字,和自小锦衣玉食却顽劣不堪的宋危形成了鲜明对比。
裴余之冷眼瞧着眼前这少年,一身绸缎,皮肤白净,也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怎么就变成了自小受尽苦楚?
他对着几人行了一礼,径直离开,留下几人等着乾开帝召见。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小公爷的称号移交到宋锦城身上了。
宋危,宋锦城,这名字。
裴余之冷哼一声,真是好的很。
哪怕早在进入世界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事情的走向,裴余之还是很不爽快。
他又不是人淡如菊,自持高位就滥发好心的人,谁让他不痛快了,他会让他们更不痛快。
随着国公府为宋锦城请封世子之位,这出真假世子的闹剧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匆匆又匆匆,三年一晃而过。
朝廷上反对乾开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成为他的一言堂,改革阻力在不断减少。
裴余之已经十九,平常人家都已有了孩子,他依旧不近女色。
乾开帝问起,他便将皇觉寺主持的批语说了一番。
慧极必伤,不得沾染情爱云云。
乾开帝倒是真信了,为裴余之可惜。
他认为自己的爱臣当配才貌双绝的女子,却不想没有这个机会去替裴余之挑选。
裴余之已经在斟酌外放的地点了,要典型些的,能作为改革政策试点的。
和乾开帝商议一番,最终选了汾州。
而在裴余之离京不久,武举也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