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跳河
雷望一身铜色铠甲，头上戴着乌黑的铁盔，骑在一匹棕色的战马上看着眼前的厮杀，愤怒的叫骂声、刀枪交错的金属碰撞声、长枪宽刀撕裂血肉的声音，在这西北之地的碧野上汇聚成一片喧嚣。
他是冀北雍州镇抚使刘安麾下的一员悍将，官任骑都尉之职，这次接到来自镇抚使刘安大人的命令，让他率兵秘密进入雍州西南部的潞州军辖地碧涂滩，截杀朝廷与西北凉州的和亲车队，他一时之间简直以为这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假冒镇抚使大人下达的假命令。
朝廷的华胥公主帝女与凉州侯之子季云召联姻的消息已经公布多日，天下皆知，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先不说截杀联姻公主所带来的政治后果，就是自己带领兵马进入潞州军控制的地区也是等同于开战一样的事情，还秘密，密你妹啊！
双方的交界有横断大地南北的堑江阻隔，调集船只运输兵力就难以掩人耳目，何况一旦过江，面对的就是重兵云集的潞州防御重镇樊阳城，以往两军交战不管是哪一方费尽千辛万苦的打过了江面，后面都得有浩大的后勤部队负责物资供应，江面上还得有己方的水军船队负责巡航，保证对江面的控制权，如此前锋部队才能安心的向前推进。否则一旦被对方阻断江面，切断了后勤线，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是只有败亡一途。
自己孤军过江不是找死吗？但是他反复确认之后不得不苦痛的发现这封命令是真的，而且传达命令的人还转达了刘安的口谕，说是一路上都不会有人阻碍他的进兵路线，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回来之后立刻封为安南将军，进爵都亭侯，只是一定务必将车队的人员全部斩杀不可留下一个活口。
他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镇抚使大人命令的双重压迫下只得从命，挑选了500名战力强劲的雍州刀骑兵，和3000名步兵，自己亲自带队从驻地出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过了堑江，对面的樊阳城只是派出了小股斥候骑兵尾随监视，并没有派大军进攻或是阻拦，于是他命令全军加速向西前进，按照镇抚使刘安令人交给他的地图上面一条小路潜行，途经多处潞州军的哨塔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才放心大胆的继续进兵。
一路急行军五六天，才赶到了这片潞州西北的碧涂滩，一进入此地他立刻找了一处地势较低三面环林的小谷地安营扎寨，并派出斥候严密巡视方圆50里范围内的一切动静，3500人的军营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天，今天终于得到了和亲车队到达的消息。
雷望马上亲自带领500骑兵为前锋，命令步军随后压上，并且下达了一旦交战必须杀死任何一名看见的敌兵，不得留下任何活口的命令，这才亲提骑兵向车队杀来。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出其不意的骑兵冲锋还不是一下就击溃对面单薄的骑兵线，但是万没想到对方凉州铁骑的战力如此彪悍，只有区区百名骑兵，居然和自己麾下500雍州刀骑兵打得不分上下，单兵战力和武器的精良程度完全在己方骑兵之上。
看着自己麾下的几十名骑兵在第一波交战中就被对方的3米长枪一下捅下马，即便没死的也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双放随后而来的战马踏成了烂泥，而对方仅仅只有三四个人坠马，他就陡然一惊。“妈的，小看了凉州铁骑了！”
本来以为靠人数优势能够轻松碾压，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他朝身边的传令兵喊道：“去，告诉各队队长，不要死拼，围住他们，等步军到了我看他们死不死！”雷望狠狠地下达了命令。
就这样雍州刀骑兵利用人数优势将段雄威率领的凉州铁骑围在中间，不时冲击一下，而凉州铁骑虽然奋勇，但是人数太少，在5倍于己的骑兵面前，多次冲突都没有能够冲破重围，双方骑兵的交战就这样成了一场僵持战。
凉州的步兵此刻也正在奋力向前赶来，对面的骑兵冲击已经被段雄威所率的凉州铁骑阻挡，现在只要自己一方赶过去，已经没有了冲击力的骑兵也无法对步兵形成威胁，反倒是骑在战马上目标过于巨大的骑兵，会成为己方步兵长枪突刺的靶子。
“快！压上去！支援段将军，杀了这群冀北军的混蛋！”步兵队长们大声叫喊着，带领凉州步兵蜂拥向前。
雷望见对方的步兵已经压了上来，心里也是一惊，陷入了阵地战的骑兵能对步兵造成的威胁已经是极其有限了，何况对方还是重甲步兵，手中的重型长枪的枪尖闪着雪亮的寒光，一看就是凉州军中精锐，自己这边骑兵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在对方步骑混合的精锐战兵面前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如果自己这边的步兵再不来，不用半个小时就会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搞不好会被对方反杀，想到这里他也不免有点手心冒汗。
李患之在远处看着双方的交战，一开始紧张的要命，毕竟他是第一次亲临战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大多是近身搏杀，血肉飞溅，残酷的难以想象，他也给吓到了，脸色煞白，紧握的手指关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
但当他看见段雄威带领的骑兵以劣势兵力就挡住了对方的冲锋，而且凉州的步兵赶到后，形势居然向自己一方倾斜时，他才逐渐安心下来。
“看来对方不是凉州军的对手，没了冲击力的骑兵已经被步骑混合的凉州军压制住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取得优势，继而将对方击溃吧。”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李患之转过头看见秦镶玉此刻也是神色缓和了许多，于是向她问道：“秦姐姐，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回公主的话，虽然不是太肯定，但应该是冀北军的雍州兵。”秦镶玉听到帝女的问话，转过身恭敬的回答到。
李患之点了点头，她知道秦镶玉虽然没有上过前线战场，但是也学习过许多军旅知识，对于冀北和凉州的军种配置有过一定的了解，看对方的衣甲和武器配置也基本能猜出对方的身份，故而她说是冀北军的雍州兵应该是错不了的。
“可是冀北军的雍州兵怎么可能在这里？雍州是冀北军控制的七个州之一，地处凉州和潞州军控制地区的三方交界之地，从雍州出兵到潞州军控制的西北地区，需要跨过堑江向西南方向，再折向正西几百里的路程，这些雍州兵怎么来的？没有潞州军的放行，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就进入了西北地区，看来这件事不简单啊。”李患之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突然秦镶玉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战场的方向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
只见远处一队队身穿铠甲的轻步兵手持长枪向双方交战的区域赶来，黑压压一片人头，看上去足有两三千人，还可以隐约看见领头的士兵大声招呼着什么，频频摆手仿佛是招呼后面的士兵加快速度。
“糟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么多步兵！”秦镶玉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对方因为骑兵速度过快和后续赶来的步兵之间造成了脱节，所以对方骑兵虽然人数占优却并不急于进攻，只是采取围攻战术，就是想等着步兵赶来再围歼自己一方，面对五六倍于己的敌人，就算是段雄威的西凉军再善战，也只有覆灭一途。
“哈哈哈，好！命令步兵队包围这些凉州兵，我要将他们全部宰了！”雷望此时兴奋的哈哈大笑，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步兵队，对面的凉州军步骑混合部队刚才打的自己500骑兵憋屈无比，现在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杀光这些凉州人了。
“杀！~~”得到命令的雍州步兵们迅速围拢过来，将段雄威所率的凉州军团团包围。
“妈的，这些狗日的怎么有这么多人！”段雄威此刻脸色也变得极其阴沉，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得起对方的500骑兵，自己所统辖凉州铁骑是天明帝国有名的骑兵兵种，战力强悍，就算是凉州北部草原以长弓快马着称的游牧骑兵都被凉州铁骑打的不敢造次，何况这些半吊子雍州刀骑兵，也就是那大砍刀看起来吓人而已，对付步兵还行，马上交锋和凉州铁骑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多步兵随后赶来，看对方的数量足有两三千人，自己这500步骑混合的小部队一旦被对方困住，今天恐怕就是被围歼的命。
“朝西边突围！”段雄威想到这再也不敢耽搁，在马上大喊命令道。凉州军见主帅命令突围，一窝蜂的转向西边冲过去，西边的冀北雍州兵顿时被打个措手不及，很快军阵就被撕开一个缺口。
“他们想向西边突围，拦住他们！”雷望见敌方主将带人往西边猛冲，便马上命令全力向西边围拢，段雄威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很快又被堵上了。
“段将军恐怕危险了，秦姐姐你赶快带人去接应段将军！”李患之在远处看到战场的形式不由心中大急。
“公主殿下，我的职责是保护公主殿下，现在凉州军拖住了敌人，我保护公主迅速逃走才是正理，如何能够去接应于他？”秦镶玉也看出凉州军情况不妙，刚才就打定主意要保护帝女逃走，现在帝女让她去接应段雄威她如何肯去？
“凉州军被杀光了，没有骑兵的掩护我们也跑不了！”李患之见秦镶玉不打算接应，脸色微寒，声音也不由冷了几分，性命攸关之际他只能拿出公主的身份强令秦镶玉执行命令了。
虽然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也知道对方骑兵众多，自己如果想逃，没有己方骑兵的掩护，想在机动能力远高于步兵的敌方骑兵追击下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对方的骑兵只要沿路一直随着自己的队伍进行掩杀，就可以让整个队伍崩溃，而后再如风卷残叶一般将所有人杀死，故而他必须救援段雄威所带来百名骑兵，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这”秦镶玉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帝女说的是对的，一旦骑兵被对方歼灭，那自己即便保护帝女逃走也逃不了多远。
“是！殿下！”想到这秦镶玉咬了咬牙，答应一声，转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拔出腰间的宝剑，大喊一声：“第一队留下保护公主，其余内卫跟我来！”
“杀！”内卫们随着秦镶玉高喊着向两军交战之地涌去。
“还想救援，想得美！来人，让骑兵分出200人拦住他们！再让100骑兵直奔对方车队，把那几个女的全宰了！快去！”雷望在马上看见秦镶玉带兵向这边迅速赶来，就知道那名女将一定是想接应段雄威突围，他怎么可能让其成功，故而他分出两路骑兵，一路阻拦围困秦镶玉的援军，一路直扑对方的车队，打算来个釜底抽薪。
“趁对方保护的兵力不在，直接将公主和侍女杀个一干二净，看你们这些人还不崩溃！”雷望心中不免一阵得意。
秦镶玉看见一队骑兵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而来，知道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接应段雄威的计划，自己麾下这些内卫都是步兵，而且宫中内卫虽然装备精良，可是鲜有上战场的机会，作战的经验不足，就连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战场的新丁，一旦被对方骑兵突进，那就是全面溃败的局面，于是她大喊一声“列枪阵！”
宫廷内卫们听闻她的命令，赶快排成九行，每行10人，第一排身体蹲下将手中长枪平放在地上，第二排将长枪搭在第一排人的肩膀之上，第三排将枪搭在第二排人的肩膀上，直至最后一排，这是内卫以往按照步兵军阵对抗骑兵排练的拒马枪阵，此刻整个队列安静的就像没了呼吸一般，只等待秦镶玉一声令下就齐齐将手中长枪刺出。
秦镶玉立马在军阵的最后，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队伍，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虽说她自认武艺过人，但是说不紧张是假的，此刻她额头、后背甚至连手心里都是细密的汗珠，握着战马缰绳的手因为紧张，骨节都有些微微发白，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敌人的骑兵已经越来越近，她也缓缓抬起了自己的佩剑，就等对方撞上枪阵就催马挥剑砍杀敌人。
50米，30米，20米，10米，敌方骑兵高速飞奔而来的马蹄已经清晰可见，秦镶玉随着自己手中的佩剑重重落下，她大喊一声“刺！”
随着她的喊声，几乎同时内卫的刺枪如同一下暴起的刺猬般刺出，那一瞬间仿佛沸水落入了滚油，耳边全是嘈杂的响声，战马的嘶鸣，金属撞击的声音，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随着长枪狠狠刺进战马的腹部，敌人的骑兵重重的从战马上摔了出去，接踵而来的就是后面战马将内卫撞飞出去的景象，双方不畏死亡的碰撞让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大地，给绿色的野草披上一层暗红色的血衣。
秦镶玉还来不及细看，迎面就有一名骑兵飞马而来，手中的宽刃大刀已经举起，雪亮的刀刃寒光迸裂，照着自己的脖颈就挥了过来，她赶紧斜身躲过，顺手一剑从对方的脖子上砍过，“噗”的一声，对方斗大的人头被一剑斩落，无头的脖腔里鲜血溅射出来，喷了秦镶玉一脸，身上的铠甲也被鲜血染成红色，她顾不得擦拭，只管挥剑砍杀冲到自己近前的敌人，一时间仿若阿修罗在世。
雍州刀骑兵没想到这员女将居然如此的勇猛，一时间也有些发懵，秦镶玉利用短暂的间隙，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统领的这些内卫的情况，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刚才的拒马枪阵给对方的刀骑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数十人尸马尸混杂在一起，横七竖八的躺卧一地，但是自己这边也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总共90人的队伍，一下子就去了大半，这样打下去，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只有天知道。
秦镶玉正自心中计较，但见对方的骑兵突然分出百骑向车队的方向杀去，她的心一下跌落谷底“糟了！公主身边只有十名内卫，这些骑兵一旦过去，那公主殿下她”
她简直不敢想象下去了，她不顾一切的大喊道：“转向突围，保护公主！”
李患之此刻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他万没想到对方的指挥官如此的狡猾和机警，自己只是让秦镶玉去救援段雄威对方就立刻利用兵力优势分兵围困，还分出一支骑兵百人队朝自己这边直接杀来，此刻身边除了十名内卫之外，再无可用之兵了。
身边的十名内卫已经慌乱的排列在他的前方20米的地方，扬起了手中的刺枪，看着冲来的雍州刀骑兵，李患之能明显看到这十名内卫的腿肚子在打晃儿，举着刺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呼吸沉重的犹如破漏的风箱，一个个脸色煞白。
几个侍女也是慌乱不知怎么办好，急得犹如热锅蚂蚁，庆国夫人甚至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对面冲来的骑兵，嘴巴长的老大，但是因为过于紧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骑兵沉重的马蹄带着被踏起的野草翻滚而来，李患之甚至可以看清对方为首的骑兵嘴角露出的一丝狞笑，此刻什么身怀绝世武功之类的事他早都忘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又要挂了！
“啪！”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内卫的防线被一马当先的几名骑兵一下撞开，刀骑兵雪亮的刀光毫不停留的继续杀向李患之的方向。
“公主！快跑！”
一抹惨白的刀光挥下，随之而来的是一柱飞溅而出的鲜血！
血打在李患之的脸上，落在四周的草地上，风仿佛在这一刻都停了下来，一个女孩的身体扑倒在李患之怀里。
“小玥！”李患之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是那个才16岁的孩子，平时常常因为她自己做不好事情就会偷偷的掉眼泪的孩子，因为被自己小小夸奖一下就会低下头脸色涨红害羞的脸，现在就像纸一样白，往日里迷迷糊糊的神色此刻在紧拧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坚毅，眼神有些涣散，但是还微微张着口轻声说着“公主快跑！”
“哪那么多废话！死吧！”刀骑兵一脸的不屑，再次挥舞下宽刀，一抹寒光带着无穷的杀意直奔李患之的头上砍来。
“不！！公主！！”另外几名侍女吓得大喊大叫。
“公主殿下！”
已经突破重围翻身杀来的秦镶玉飞马急奔，就差几十米就可以赶到了，她看着小玥被杀死，那名骑兵又对着公主再次挥下了屠刀，难道一切就要完了吗？秦镶玉已经快要疯狂了，该死的，再快点啊！她这样不切实际的想着。
“嗡~~”就在刀光落下的一刻，那里传来了一阵金属震颤所发出的响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接住了劈砍而下的宽刀，那景象仿佛就是假的，任谁都不会相信的画面，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少女，一只手抱着怀中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用那轻柔细长的手指捏住了劈砍而来的刀锋，在高大的战马前光线很暗，看不清少女的脸色，但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那满含杀意的眼睛亮的怕人。
“给老娘下来！！”帝女蓦的一下站起身体，抓住刀的左手用力一甩，把那名刀骑兵整个人都从战马上甩飞了起来，身体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哇！”那名刀骑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仿佛自己就是一头将猎物堵在犄角旮旯里的饿狼，马上就要开始享用自己的大餐时，对方一下从小绵羊变成了一头巨象，一脚就将自己踩得稀烂。
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从这名刀骑兵的嘴里不断涌出来，帝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捡起了他的那柄宽刃刀，歪着头看了看，嘴角微微撇了撇，仿佛不太满意这件武器，她随手将刀甩出一个半圆，“噌”的一声从脚下那名骑兵的脖子上划了过去，一丝鲜血喷出，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雍州刀骑兵们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简直无法置信，庆国夫人和另外三名还活着的侍女，现在眼睛睁的就像铜铃那么大，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她们没想到帝女公主会如此生猛。
“早就听说公主殿下武艺超凡，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已经赶来的秦镶玉都一脸震惊的想到。不过她知道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先逃走才是要紧的。于是她大喊一声“公主殿下，快上马！”
帝女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自顾自的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了的小玥，一纵身来到两名侍女的跟前，一手拉起一个就往西边跑去。
“这”秦镶玉完全懵了，心想你往西边跑什么，那不是自投死路吗？西边是堑江，逃到江边完全无路可走啊“莫非公主要跳河？”
周围的刀骑兵短暂的懵逼之后，一见这几个女的要跑赶紧再次追来，仅剩的几名内卫也豁出命去和骑兵杀在一起，秦镶玉也顾不得其他人，快马加鞭直奔帝女和两名侍女的方向急急而驰，她无论如何要挡住紧追公主的十几名追兵，否则公主一旦被杀死就全完了。
帝女带着两名侍女飞奔，这两个侍女正是帝女最为喜爱的唐英婉和萧妙贞，帝女的速度极快，犹如在草地上飞舞一般，两人被帝女拉着脚不沾地在半空中被风吹的只剩尖声大叫和一脸的凌乱。
一旦有骑兵靠近，帝女就会放下两女，独自飞身上前用那柄宽刃大刀将骑兵斩杀，然后再拉上两女继续飞奔，如此反复几次帝女全身的衣裙都已经被鲜血染红，骑兵从来没有她的一合之敌，后来再上来的骑兵也不由心中大惧，尼玛，这女疯子太猛了，谁上谁死啊，拉着两个大活人比兔子跑的还快，这特么的还是人吗？假装追不上也比送死强吧，再说前面就是大江，她能跑到哪里去，等一会大军上来了一起动手，才稳妥些。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追来刀骑兵倒是放缓了速度。
段雄威被围在步兵集群的包围圈里，心里焦急无比，自己这500步骑混合的队伍，经过半小时的厮杀已经是伤亡大半，看到秦镶玉来支援自己也被200骑兵围困，还有100骑朝着公主车队去了，这时候他就知道不好，如果再不冲出重围，恐怕真就要糟了，此时此刻只能放弃步兵了，于是他高声大喊：“凉州骑兵，随我杀！”
他心里知道，即便自己带领骑兵冲出了重围，自己带来的这些凉州步兵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自己就算带着骑兵保护公主跑了，步兵们在冀北军三千多人步骑混合部队的掩杀下也只有全军覆灭一途，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他咬牙带领剩余的几十名凉州铁骑向正西方向猛冲猛打，此刻段雄威已经怒了，虎目圆睁，须发皆张，一对铁戟上下翻飞，寒光起处尽是冀北军的残肢断臂和滚滚人头。
“妈呀！快跑啊，这些家伙疯了！”冀北雍州兵的步兵们被打的哭爹喊娘，一时间纷纷向两侧溃散。
“妈的，堵住，别让他跑了！跟我来！”雷望见敌方主将突然发威要带人冲出包围，不由他心下大急，赶紧催马向这边赶来。
“终于冲出来了！”段雄威眼前突然一亮，终于带军冲破了重围，可正当他想催马前往车队救援公主时，就见帝女公主拉着两个侍女飞也似地向江边狂奔而去。
此时的帝女已经来到了距离江边不到30米的河滩之上，只见她一下蹲下身体，将那柄杀了数名刀骑兵的宽刃大刀扔在地上，双手一边一个抱起英婉和妙贞两个侍女，身体猛然发力向前一跃而起，犹如一支离弦之箭般跨过30米的河滩跳入了堑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