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翌日的天色并未转晴，只是雪花小了很多。城市的创伤已经被昨夜的大雪掩埋。
站在窗格前，西岭雪山若隐若现，锦江边停靠的船只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有几艘赶路的划开一江清水，消失在了烟雾朦胧中。
沈念安听着身后的梁素回话，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良久，无声的叹了口气。
经过各方人马整夜的持续寻找，再也没有找到那头怪兽和萧复的任何踪迹。到了此时此刻，沈念安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方言抬头往上看去，那个年轻人依旧风轻云淡，温润如玉。但通过抓捕聂信和萧复，特别是昨晚，方言再也不敢小瞧这位了。
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在他的全程懵逼和惊慌中，风轻云淡的诱捕了萧复，覆灭了女帝的人马，还把牛芒这个封疆大吏埋了。
要不是最后萧复侥幸逃脱，简直称得上完美。可想到沈念安可能并不信任他，方言就感觉寒毛直竖。好在他什么也没有做过。
“辛苦几位了，忙了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沈念安转过身体坐回到了榻上。
“大哥，要不先审一下那个贺兰云祉呢？说不定能知道下落。”司马鹤建议道。
“人都还没有醒过来呢，再说就算她醒着你以为她会告诉我们？”沈念安笑道。
贺兰云祉是女帝这次派过来的团队首领，必然是死硬分子，哪里能那么容易屈服。要想拿下还是得攻心，可攻心就需要时间。
“给她上点手段还怕她不说？”司马鹤气道。这也是这个年代审问人犯的共识。
“我看你小子这些天是白跟我混了，你看我对聂信用手段了吗？”沈念安气道。
除非万不得已或对方十恶不赦，否则他并不想屈打成招。那是对自己智慧的侮辱和人性的沦丧。他也已经看够了这样的惨剧。
“嘿嘿，大哥莫生气，你瞧好吧，一个丫头片子，我还不信我想不出个办法！”
沈念安嘴角抽了抽，还丫头片子，在人家面前你就是个弟弟！不过试试也无妨。
“沈姑爷，牛芒呢？”梁素问道。
“你问我？”沈念安瞪眼看着梁素。
“啊，沈姑爷现在虽然没有正式官身，但你也是圣命钦差。而且除了你来定夺，咱们谁还有这个魄力和能耐？”梁素轻笑道。
“梁中使少来，牛芒的罪证已经确凿无疑，剩下的无非就是挖出他的老底。你是圣人耳目，上官云峥也在，还能处理不了？”
搞不好顾三郎正一门心思的对付自己呢，自己不捣乱就不错了，还能给他当牛马？想完又无奈的叹了口，好像现在也是牛马。
“话是这么说，但没有沈姑爷坐镇，上官大人他们心里也没底啊。而且现在看朱文忠应该是被他们给害了。人生地不熟……”
“属下知道沈姑爷不爱处理俗事，可剑南是边疆之地，事关国家安危和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生死。属下几人实在能力有限……”
“属下以为莫不如这样，你和真人她们都住到总督府里面去。你坐镇总督府，其他事情都由属下去做行不行？”方言请求道。
“现在牛芒被抓，不少官员也抓的抓，死的死，以致人心惶惶。边疆更有十多万边军和吐蕃人，奴婢请沈姑爷以天下计……”
“劳烦沈姑爷暂行剑南总督之责，奴婢一旦取得牛芒等人罪状，即可赶赴长安请圣人定夺。届时圣人必不会让沈姑爷心寒！”
梁素说完就起身和方言一起躬身行礼，一副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的样子。
如今群龙无首的剑南可以说一个不好就土崩瓦解，这个责任是他们谁都担不起的，也就只有眼下这位大爷有这个本事和能力。
当然两人的目的也不只是如此，现在的剑南实际上就是由这位大爷说了算。所以两人也想看看沈念安有没有不臣之心的想法。
如果他真有这个想法，……尴尬的是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祈祷了！
祈祷最好没有吧，这样由沈念安暂时来掌控西南，等到圣人再派人来接手。要不然在这个档口，西南乱了，他们也就真完了！
“我又不是官员住哪门子总督府，到时候圣人还不以为我僭越？剑南民众又怎么看？”沈念安也没有管两人的想法就拒绝了。
如今他确实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了。说的过分一点，他现在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把谁杀了，除非像女帝和萧复一样躲的找不到人。
“沈姑爷……”梁素放心了，但也急眼了。就说吐蕃人要是打过来怎么办？
“你们各安其职的办差就好，该抓捕的抓捕，该审问的审问，该安抚的安抚。原来没有为恶的官吏也可以暂时酌情赋予重任。”
“如果真出了大事我也不会不管！司马鹤这几天就跟着你们……”毕竟他不是毫无责任的人，最起码不能让吐蕃人占了便宜。
“沈姑爷铲奸除恶挽天倾，奴婢替剑南千万百姓谢过沈姑爷！”梁素道。
“你可拉倒吧，问过人家了么你就替？”沈念安撇了撇嘴，总爱代表别人！
(⊙⊙)啊？梁素尬住了，这还用问吗？
“但我言犹在前，如果你们趁机胡作非为，排除异己，残害百姓，甚至以为我兄弟年轻就教唆他为恶。别怪我沈念安无情！”
“大哥，我不能就留在你身边吗？我一晚上了都没睡觉……”司马鹤急道。
“谁不让你睡觉了，一会儿你就好好休息。如果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你帮着处理一下，最主要的是要多经历世事才能成长！”
“再说也没让你离开我啊，只是这几天我也没其他事，正好放你几天假！”
司马鹤一听这才放心下来，而且大哥好像也满头包呢，自己还是别掺和了。
“沈姑爷对司马公子拳拳爱护和栽培之心，属实让人羡慕……”梁素叹道。
要不说人家虽然身边没一个亲人，结果却全都死心塌地，比亲人还亲呢。就光这份格局、仁爱和远见，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好了，你们也别瞎恭维了。好好办好你们的差事，特别是注意下原来让牛芒抓的那个桂香，他到底抓了没有！”沈念安道。
“沈姑爷放心，有沈姑爷在此坐镇，奴婢和方大人他们心里也就有数了！”
“沈念安，你抓桂香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胡搞？”说话间，沈念安的宝贝闺女阿念就揭开帘子，站在门槛上审视着沈念安。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阿念，到爹爹这里来！”沈念安看着阿念就开心。
“大侄女，有没有想司马叔父啊？”还没等沈念安抱呢，阿念就被司马鹤劫持了。本来也想打个招呼的梁素无奈的撇了撇嘴。
“哇，司马鹤，赶快放开我，小心我咬你！”阿念觉得进来的有些草率了。
随着阿念的到来和梁素等人的离开，屋子里倒是更加欢快和祥和了起来。跟着阿念进来的还有沈南栀，小丫头昨晚吓的不轻。
“南栀，昨晚上睡的好不好？”沈念安眼看女儿无望，只好先关心下妹妹。
“挺好的，就是做了好几次噩梦……”沈南栀笑着凑了上来。沈念安顺势又把沈南栀刚梳好的头发揉乱了，把小丫头气炸了。
“让你弄我头发！我咬死你！”沈南栀把头抵在沈念安怀里就要咬他，沈念安慌忙躲闪。一家子属狗的么，怎么都喜欢咬人？
“别闹，你看看这个玉佩，和你以前见的有什么不一样？”沈念安慌忙道。
“我看看……”沈南栀这才收拾了下头发接过玉佩看了起来，越看越迷茫。
“以前我记得没这么大啊，怎么还变大了呢？”沈南栀翻来覆去的疑惑道。
“姑爷，你看玉佩中间有个花纹，奴婢感觉可以拆开！”旁边的素锦说道。
沈念安拿过玉佩仔细的端详起来，整个玉佩看起来像是个刻着繁杂花纹的圆饼。中间确实有一圈花纹把玉佩分割成了两部分。
沈念安举起玉佩把正反两面都看了一下，确定那中间的花纹是两边都有的。
但如果真是镶嵌在一起的话，不该这么严丝合缝吧？但还没等沈念安疑惑完呢，就听见一声脆响，中间一块就被他挤出来了。
沈南栀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玉佩，脸上满是喜色：“对，以前就只有这个！”
看着摆在案几上的两个玉佩，形制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一块子母佩。中间的是萧复自己的，外面的玉环应该是何不愈给他的。
也就是说当初他们相认，红风筝只是一个接头标识，玉佩才是真正的凭证。
可是为什么女帝要这块玉佩呢？
“沈念安，给我看看这是什么？”逃脱司马鹤魔掌的阿念说着就要往上凑。
“阿念，这个可不能给你玩，素锦，你找个盒子放好了……”沈念安忙道。
“沈念安，你就故意跟我作对？”阿念气的嘟着嘴巴，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闺女啊，这不是啥好东西，可不能让你碰！”沈念安一把就抱起了阿念。
“哼，你胡说，我看你就是怕我摔了是不是？”阿念似乎是看穿了老父亲。
“爹爹可没胡说，你们也记住，把这个东西锁起来不要乱碰。萧复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有没有可能就是受这个玉佩影响的？”
素锦和沈南栀倒是被沈念安这个说法吓了一跳，你别说，还越想越有道理。
沈念安倒也并不是胡说，这个东西总感觉诡异的很，是不是玉都不一定呢。
(っ╭╮)っ阿念却是泪眼婆娑的不相信：“沈念安，你就欺负你闺女好骗~”
“爹爹哪里舍得骗阿念，爹爹带你去玩雪好不好？”沈念安亲了阿念一口。
“真哒？”(●˙˙●)阿念的眼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