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把佛子气走了
怎么入她的眼?
她虞韵避姓凤的如蛇蝎,又深居简出,从不凑热闹出风头。
他想亮个相,还得换重身份,偷偷摸摸做梁上君子。
结果被她当成采花贼,打了出去。
凤玄尘睁眼冷睨无情的女人,眸中生出来些许幽怨。
“虞姑娘都不敢接受,凭什么认为我心里的人会愿意?不觉得自欺欺人吗?”
“王爷恕罪,是贫尼妄言了!”
虞韵望着脸带愠怒的男人,心里愧疚不已,似揭开了他不能对人言的伤疤。
呵!
好一个妄言!
轻薄几个字,就能事不关己,做个局外人看他自作多情?
休想!
虞韵,昨夜是你主动进门的。
“虞姑娘口口声声说不会接受本王,昨夜上山又是为何?难道不是冲着本王来的?”
“是,贫尼昨夜有求于王爷。”
“这就是你求人的架势?本王凭什么……”
哗啦啦……
佛珠断线,一盘散沙落在茶几上,发出脆响,又无声滚进毛皮里,消失不见。
“你走吧!”
凤玄尘站起身,大步走出茅屋。
虞家人个个迂腐至极,他怕再待下去,会气得口不择言伤她傲骨。
刺骨冷风从大门呼呼灌进来,吹红火塘里木炭,火星伴着白灰四散。
虞韵坐在原地,半晌才回神。
她把佛子气走了?
佛子生气自己走了,没把她踢出去?
不幸中的万幸呀……
那……这两食盒饭菜要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题还没有问呢,走了好啊,不用问了好啊!
问题原话:要是还不行,母妃请皇上为你和小尼姑赐婚,你还俗娶了她,生个小孙孙再重新出家,好不好呀?
虞韵摇头叹息,“太妃娘娘,您求孙儿的愿望,此生怕是难以实现了。”
凤玄尘不能生啊!
沐太妃听了虞韵带下来消息,气得差点撅过去,“逆子啊!生来克我的,呜呜……”
“别人家母凭子贵,到我这儿算什么?”
“出门打仗了,本宫跟着担惊受怕,烧香拜佛,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他连宫都不回,直接出家了。”
“两年啊!整整两年零九天,本宫把两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小尼姑,你要帮帮本宫呀!”
沐太妃想起自家逆子就气得浑身冒火。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对先帝都没用过这么烂的招数,偏偏折在逆子手里!
“我……我还不如随先帝去了好啊!”
虞韵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她何德何能,有本事做到太妃与皇上都做不到的事情?
再说,盼孙子这件事,即使凤玄尘还俗也无望啊!
这一夜,太妃安排了另一个小尼姑上山,诱凤玄尘还俗。
结果还是被一脚踹出来,断掉一只手臂。
“尼姑不是可以吗?”
清早,沐太妃揉着胀痛的额角,昨天哭得太投入,着头风了。
苏嬷嬷轻轻替沐太妃揉着额角,试探着说出心中猜测。
“娘娘,会不会只有虞家大姑娘能入王爷的眼呢?”
沐太妃蹙眉睁开眼,是这样吗?
小尼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算了算了,不想了。
只要能让皇儿还俗,别说小尼姑,就是一只母鸡她也认!
“嬷嬷,你是看着皇儿长大的,最懂他的性子,依你看小尼姑能做到吗?”
“奴婢不敢打包票,不过眼下咱只能指望虞姑娘了,且再试试?”
苏嬷嬷是沐太妃母家为她挑的智囊军师,在宫中经历几十年风雨,能护住自家单纯的主子,替混不吝的小主子兜住各种祸事,实力不容小觑。
她心中对王爷的想法有几分猜测,只怕贸然行事惹恼王爷,弄巧成拙。
且一步一步缓缓图之吧!
“娘娘,虞姑娘颇懂医术,要不找她来为您调理下身子,您试着跟她处处看。”
“嗯,让她来吧,本宫正好要问问她对皇儿的想法,可愿意帮忙劝他还俗。”
“是!”
虞韵此时不在庵中,正跪在茅屋内请凤玄尘出山。
燕亭君昨天将手里的证据呈到了御前,皇上震怒,下令缉拿兄长回京,虞家被官兵封锁,只进不出。
昨夜燕亭君来找她,声称可以救她和两个妹妹,再晚一点,虞家人将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虞韵,你以为找七王爷当靠山,我就不敢动你吗?太天真了!
你找谁都没用,要动你虞家是陛下授意,君要臣死,你全家必须死。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宫里有一则流言,先帝还在时,给了你祖父一道密旨,事关皇位人选。”
燕亭君说完,又准备逼虞韵就范。
“韵儿,跟我吧!
虞家免死金牌可以为你家保下两条血脉,你活着做我的女人,才能保证虞家香火不断。
当初休你,为夫有难言之隐,只要你跟着我,此生我定护你周全。”
虞韵当时拔出发簪,对着燕亭君的心口扎下去,只差一点,她就送他下地狱了。
无耻的人,下作起来毫无底线!
他怎么敢?
一边谋害她全家,一边还逼她委身做外室?
“虞韵,你会后悔的!
哼!等着先给你兄长收尸吧!”
燕亭君带伤离开。
虞韵不敢耽搁,连夜上山求凤玄尘,却撞见一个小尼姑被人送下山。
凤玄尘不在茅屋里,她等得昏睡过去,醒来天已大亮。
苦等不回的人,正拨弄佛珠做早课。
虞韵没有等他完成早课,急急忙忙将虞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再说明来意。
“王爷,虞家遭此横祸,与先帝留下密旨有关,虞韵斗胆猜测,这道密旨是关于您的。
事关皇位,若是不妥善解决,到时不止是虞家,连您也可能因此与皇上离心。
求您陪我一起去解决这场危机,好不好?”
凤玄尘转动手中佛珠,昨日捏断后,虞韵将珠子重新穿好,放在了茶几上。
向他开口就这么难吗?
前夜他用了迷香,她中招被他抱着睡了一夜,没机会开口求助,情有可原。
昨天呢?
他给她机会替自己求,她却左右权衡利弊,还是替母妃求了。
怕和他扯上关系,但凡有一丝侥幸都想离得远远的,被逼到绝境也不愿抓住他生出来的手。
昨夜他看着她用发簪行凶,想跟燕亭君同归于尽,求到他的茅屋时,浑身冷得打哆嗦。
他把人迷晕,暖了半夜才化解她体内的寒症,抚平她的恐惧不安。
凤玄尘垂眸盯着她灰色外袍上干透的血渍,看了半夜,越看越刺眼。
人没杀成,倒是把自己搞得一身腥!
熬了两天,总算舍得开口求他了!!!
不过……得逼她把迈出来的这一步踩实了,进了门别想着再退回去。
“我不过问红尘事,宁音师傅,你的衣袍脏了,换掉吧!”
一套干净的道袍放到虞韵腿边,凤玄尘起身往外走。
“王爷!”
砰——滋滋——
虞韵慌乱中打翻了火塘上的茶壶,热水泼灭塘火,激起半人高的烟灰。
凤玄尘僵立在浓厚的烟尘里,被一双纤弱的手臂紧紧抱住,再也迈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