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师，我想跳白天鹅
周末的时候，芭蕾舞社的顾问江森老师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六月底会有一场极其重要的文化祭，江森老师说起这件事时也严肃了几分，“领导们非常看重我们社团，在昨天开会定下来了，我们社团的表演舞剧是《天鹅湖》”
听见《天鹅湖》，柊千鹤瞬间便抬起了脑袋，双眼放光。
尾崎知音瞥见她的格外生动的小表情，正暗暗纳闷时，便听见柊千鹤惊世骇俗的一句话，“江森老师，我想跳奥吉塔。”
此话一出，所有社团全都看向柊千鹤，一个一年级生，大言不惭地说要跳主角白天鹅奥吉塔。
尾崎知音不禁捏了把冷汗，就算柊千鹤的功底比其他人都要好，但是这也太……
“什么嘛，还有这么多三年级的学姐在呢…”
“尾崎部长，她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但是，柊学妹确实比我们厉害很多，又是从小开始学芭蕾…”
“那又怎么样，尾崎学姐不也是从小就开始练舞了吗？”
“就是说啊…”
“……”
底下的人全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森老师咳嗽了一声，舞蹈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她缓缓宣布道，“学校既然把排演芭蕾舞剧的重任交给了我，所有演员的人选我都会慎重考虑。”
柊千鹤再度举起了手，“老师，我…”
江森老师只是瞥了柊千鹤一眼，随后便挪开，算是变相地无视了柊千鹤再三争取。
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柊千鹤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柊千鹤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色舞鞋，脚趾前方被磨得有些旧了。
环顾了一圈后，江森老师的目光分别落在尾崎知音和柊千鹤两人身上，“尾崎，还有柊，你们两个人分别跳一遍dying swan（濒死的天鹅）”
听见这话，柊千鹤瞬间又燃起了希望，立马站起来，“是！”
“我先来可以吗？”
江森老师无言地点头，算是默许。
见状，尾崎知音竟然有些松了口气。
于是，柊千鹤迎着所有人不够友善的目光，厚着脸皮从后排最角落的位置走到了舞蹈室的中心，像个勇敢无畏的战士，音响里的乐曲声一响，便是战斗的号角，一旦开始跳舞，柊千鹤便不会有任何退缩。
她轻轻地弯曲着脖颈，优雅地抬起脚，开始了她的舞蹈，既然没人看好她，那她就一定要做给所有人看！
随着舞蹈深入，柊千鹤如同真的白天鹅在静谧的湖面翩翩起舞，音乐毕，她随之收住了手势，就连定格的动作都优雅得无可挑剔。
音乐声落下时，尾崎知音为她鼓掌。
可奇怪的是，竟然只有尾崎知音在鼓掌。
在千鹤下场后，换尾崎知音上场，还未开始起势，周围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仿若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柊千鹤的脸上。
事已至此，柊千鹤也知道她的处境不好，在这个社团里，她没有朋友为她说话，也没有熟悉的老师替她撑腰，可是柊千鹤很清楚，她之所以有勇气为自己争取，是夜以继日的努力所造就的远超身边人一大截的实力。
我就应该跳白天鹅。
柊千鹤是如此地坚信着。
音乐声结束，掌声如雷，柊千鹤定定地盯着窗外的天，至于最后尾崎知音跳的如何，柊千鹤已经毫不关心了，任凭舞蹈室里恶意滋生。
但是，令柊千鹤没有想到的是，部长尾崎知音在结束后竟然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的身边坐下。
在周围人疑惑的目光里，尾崎知音大方地说出了心里话，“柊学妹，你跳得真的很好，我甘拜下风。”
来到芭蕾舞社这么久，听到的第一声赞美，是竞争对手送出的。
柊千鹤点头，“谢谢尾崎学姐。”
之后，江森老师示意大家各自练习，直到社团活动即将结束之前，江森老师才拿着表演名单回到了舞蹈室。
“现在，我宣布参演人员，白天鹅奥吉塔，尾崎知音。”
江森老师说着，目光瞥见了柊千鹤倔强的面庞，继续冷声宣布，“黑天鹅奥吉莉雅，柊千鹤。”
天际的斜日缓缓沉到地平线以下，《天鹅湖》剧目的舞蹈演员大多都已经定了下来，社团活动结束后，女孩们三三两两地从舞蹈室里走出来，江森老师回到教职员办公室，没过一会尾崎知音就来了。
“老师！”尾崎知音是跑过来的，还有些喘，“为什么您会选我做奥吉塔，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您也看不出来吗，我肯定不如柊学妹跳的好啊。”
“老师，您不会是因为我是三年级生要毕业了，所以才特意给我机会吧？”
“还是不要这样吧…”
对于尾崎知音的到来，江森老师并不意外，淡定地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道，“先坐吧。”
“谢谢老师。”尾崎知音还没坐下就急不可耐地想要问出个结果，却被江森老师反问，“知音，你觉得我是因为心软想给你机会所以才让你跳白天鹅的？你跟了我三年，还不了解我？”
“那…”尾崎知音顿住，“到底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您和柊学妹有仇吧…”
“不会吧，真的啊？”
江森嫌弃地啧了一声，“我选人都是根据实际情况，老实说其他角色的人选我需要看过大家的情况再做决定，唯独黑天鹅的选角是我一开始就定下来的。”
尾崎知音听得似懂非懂，“可是您还是没有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江森老师叹了一声，“我跟你说过的，千鹤的母亲柊舞白，是我的学姐，我们共同师承于绪方桐。”
“我记得，您说过的。”尾崎知音皱眉，“既然您也知道学妹的妈妈在过去是名动一时的白天鹅，那不是正好让学妹跳白天鹅，她肯定也最熟悉白天鹅……”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能让她继续执迷不悟了。”江森老师说到这里，揉了揉太阳穴，“舞白学姐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江森至今还记得，每当柊千鹤跟着音乐舞动时，那凌厉得如同刀锋般的眼神，简直就是命定的黑天鹅奥吉莉亚。
柊舞白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白天鹅，可这并不意味着千鹤要复刻她母亲的道路。
所以，江森看得很透彻，“她再这么过分执着于白天鹅，会限制今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