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搭车的老人
招手的那两人，约莫六七十岁，看样子应该是对夫妻。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两个咋还不睡觉，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农村不同于城市，娱乐方式少得可怜，而且这个年纪的人，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更加不可能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
我飞速地思考着，心说这么晚了，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两个老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知怎么，我竟然想到了恐怖小说里的桥段。这里的山精鬼怪幻化成两位老人，来博取我的同情心，等我停下车，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将我的阳气给吸干。
我虽然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两人真的不是人，那我岂不是惹上了大麻烦？
想到这，我假装没有看见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朝前行驶。
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只见这二人佝偻着腰，满头白发，看起来年纪很大了。
透过后视镜观察两位老人，也许是我没停车，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看着他们抬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十分不好受。他们的年纪，和我父母差不多，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下，如果车下的人是我的父母，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但是过往车辆没有一辆停下来的，那我得多难受啊！
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是鬼，真的把我给害死了，那等我变成鬼，肯定要饶不了他们！看他们两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即便是鬼，恐怕也是两个“菜鬼”！
想到这，我踩下了刹车，待车子挺稳后，摇下了车窗，对他们喊道：“大爷大妈，咋了？”
一见到我停车，二人脸上立刻扬起了喜悦之色，互相搀扶着朝我这边走来，由于腿脚不太好，所以才五米不到的距离，二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来到车窗前，老大爷朝我“嘿嘿”笑了一下，讨好地问道：“小伙子，你是去城里的不？能搭个便车不？”
我打量了一下他们，这才注意到，二人满脸都是皱纹，脸上长了不少的老年斑，岁月在二人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我点了点头，随即为难地说道：“行是行，只不过我这是灵车……你们要是不介意……”
老大爷立刻明白我的为难，朝我摆了摆手，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我们老两口黄土都埋半截儿了，啥车都坐过，还就是没坐过灵车呢！早晚都得坐，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坐了你的灵车，下次再坐，就轻车熟路了！嘿嘿！”
老大爷说得十分豁达，这倒让我很是意外，通过和他的谈话，此刻我的戒备心已经放下不少，点了点头，也爽朗地说道：“行！既然您不嫌弃，那就快上来吧！”
在得到了我的允许后，二人颤颤巍巍地上了车，待二人坐稳后，我再次朝着市里的方向驶去。
可还没走一会儿，我就闻到了一股异味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如果非要让我形容，那我更倾向于把这种味道形容为“放久了的烂苹果”发出的味道。
这些年来，类似的味道，我闻过很多次，那就是尸臭！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虽然车厢里拉着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但是为了保存尸体，车厢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属于是极其密闭的空间，所以里面的尸臭，是根本传不出来的！
不是尸体发出的，也不是我发出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异味是从老大爷夫妇身上发出的！
很多老年人，不是太注重个人卫生，再加上身体的新陈代谢变慢，所以身体也会发出类似于尸体腐烂的味道，俗称“老人味”。
想着老大爷和老大娘都一把年纪了，身上有些“老人味”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
路上，我和老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我说老大爷，这神经半夜的不睡觉，你们咋还跑到这里了啊？刚才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还以为……还以为是遇到……”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老大爷咧嘴一笑，接下了话茬儿，说道：“还以为遇到鬼了，是不？”
见老大爷听出我的话外之音，我点了点头，“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接着，我又递给老大爷一支烟，但老大爷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了烟袋，指着烟袋说道：“我不习惯抽你们那个，我习惯抽这个。”
听老大爷这么说，我也没有多想，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没必要过多去想这个，我又问道：“老大爷，您是哪个村的啊？”
老大爷“吧嗒”了一口烟袋，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啊，周庄的！”
周庄？！老大爷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周庄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才从周庄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两个周庄的人，这么巧合的事情，竟然能被我给遇到。
我没有表现出异样，不动声色地将烟头从车窗丢了出去，不再言语，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见我不说话了，老大爷摇下车窗，磕了磕烟袋，继续问道：“小伙子，这么晚了，你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也不怕遇到啥脏东西啊！”
本来我就有些害怕，一听见老大爷说“脏东西”，我心中的寒意就更加强烈起来。
在我们这里，“脏东西”泛指一切说不清楚的事情，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鬼！
我咽了口唾沫，解释道：“你们村子出现了两具尸体，警方意思先由我们殡仪馆存放一阵儿，等弄清楚案件后再拉走。”
说完，我想到了什么，追问老大爷：“对了，大爷，这么晚了，你们老两口不在家睡觉，咋还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了啊！你们的家人呢？”
老大爷闻言，将烟袋重新插回到胸前的口袋，转头看向了我，沉默了几秒，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哎！别提了，本来在炕洞里睡得好好的，生生的却被人给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