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水母（四）
…………
二人搀扶着来到大门口。
沧溟面色苍白，现在的他心如刀绞，面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家都死了……龙司死了，奈奈菜也死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
“到了……到了！”罐罐喜极而泣，丢下沧溟一下扑在血色大门上，嚎啕大哭：“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沧溟呆滞地看着眼前激动的罐罐，实在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一两个独活有什么意思？
他回望身后，灰雾正在慢慢扩散，从塔那边开始，灰雾的扩散速度越来越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灰雾要到这边还有好一阵时间。
“沧溟！快过来一起推门！”罐罐招呼沧溟过来推门，沧溟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开始用力推门。
但不知为何，血色的门扉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动啊！”罐罐愤怒地吼道：“我们已经到这里了！明明已经到这里了！让我过去！”
“……”沧溟低垂着眼眸，看见眼前有一行血字。
【生者的大门，要以死为代价开启。】
【主线任务更新！】
【开启门扉：为大门献上一具新鲜的尸体，无论何种生物。】
“新鲜的尸体……”沧溟和罐罐面面相觑。
在这个地方，他们能去哪里找新鲜的尸体？
“褪色之城里……没有新鲜的尸体……”沧溟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说能带上石像鬼之类的尸体应该也是可行的，但是……
现在还能找到的尸体全都已经没入灰雾之中，根本进不去。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
这是要玩家互相厮杀。
只要有一具尸体，只要杀掉一个玩家，就能开启这扇大门。
顿时，罐罐看向沧溟的眼神变了。
“……蝶子，你不会……”沧溟见罐罐慢步向他走来，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但是腹部的疼痛让他不禁摔在地上。
“对……对不起……”罐罐伸出手，趁沧溟想要起身的空隙掐住了他的脖子，她哭了出来：“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没有时间了……而且你说的……会带我们活下来……”
沧溟对此无话可说。
……确实，我说好了的，会一个不剩地将他们带回来……我食言了……
……而且奈奈菜和龙司也死了……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罢了……让她用我的尸体开门吧……
【政之，活下去……】
沧溟在思维中断前回想起了奈奈菜的话语……
…………
嘭。
罐罐的尸体贴在门上，被血色的大门吸收。
沧溟摇摇晃晃地站在大门前，已经连走向前最后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死罐罐的，只知道自己迷茫之中下意识抓起了什么东西挥向前方，砸中了什么。
啊……一点力气都没剩下了，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是我真的走不动了，抱歉……奈奈菜……
灰雾慢慢逼近，漫过沧溟的脚跟。
……这就是褪色的感觉吗？奈奈菜和龙司就是这么死的啊……感觉这样也不错……
这时，一只手从微微张开的门扉之中伸出，一把将沧溟拽了过去。
门的对面是沙滩，是大海，是有颜色的地方。而救了沧溟一命的，是一个身穿暗红色大衣的男子。
“蛮厉害啊，居然能过到这个地方。”男子眺望着夕阳：“这个副本迎接了几千批玩家，但能打到这里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在你之后，这个副本就该被废弃了。”
男子说的话传入沧溟耳中，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他是艾兹。
“首先先恭喜你，第一次副本就能打到这里，非常厉害。”艾兹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呢……又不够厉害。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嗯，更好。”
“……更好？”过了好些时间，沧溟才提起疲惫的眼神看向身边的艾兹。
“比如在最后关头，镜子怪被钩走的时候，你犹豫了一下是吧？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去管他的话，奈奈菜就不会沾染到灰雾。”艾兹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她死了。”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不管龙司！”沧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大声反驳道。
“可是他们都死了。”艾兹再次举例：“哦还有，那个玩家……叫智也是吧？他被石像鬼抓走的时候，如果你不回头去救他，那另一个叫敬司的也不会被石像鬼杀死，你们也不会因为时间被拖延，导致两名女生被灰雾追上，惨遭褪色。”
“我说好了要带他们都回来的！我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他们不管！”沧溟咆哮着反驳艾兹，但艾兹却仅仅是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
“但是他们都死了。”
“你他妈的不会说点别的吗？！”沧溟吼叫着，一拳砸向艾兹，却被对方随手拦下。
“因为你的优柔寡断，很多本来不应该死的人都死了，所以我说你很厉害但是还不够厉害。”艾兹的脸凑到沧溟的面前：“如果你再绝情一些，就能再多救下很多人，比如你的小女朋友。”
“不可能！我说了要救他们……”
“他们都死了！”艾兹将冷冰冰的事实直接甩到沧溟的脸上：“别跟我说什么正义的伙伴言论，你根本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你就是一个只想着自己的伪善者。”
“伪善……我哪里伪善了！”沧溟咆哮道：“我……”
“你杀了罐罐。”艾兹轻笑道：“如果真像你之前说的，你要带他们回家，那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我……因为……”沧溟一下子噎住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因为你的内心还是想着自己啊，沧溟。”艾兹戳了戳沧溟的心口，沧溟一个不稳，坐在湿漉漉的沙地上，海水开始蔓延过来……涨潮了。
“用所谓的【大义】将自己的私欲装点起来，你这就是标准的伪善。”艾兹笑道，见沧溟又想开口反驳，他却出声打断：“【奈奈菜说要我活下去】，你想说这个，对吧？但当你杀死罐罐的时候，你的私心马上就暴露无遗了，杀了就是杀了，不要为自己的行为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