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永暗伊始（九）
暗域。
“这里是迪格温。”男子打着电话，向外面的部队报告。
因为暗域里面无法存在光芒，所以触屏手机算是已经废掉了，所以他们使用的是老式的拨号座机。
“目前在暗域之中未发现异常。”男子回答道：“不过因为没有除月光之外的光线，所以大多数用电子显示屏的仪器暂时失效了，暗域之中是否真的含有什么东西我们还不得而知。只是初步没有发现对人体有害的物质而已。”
“嗯，你们注意。”电话那头的梅博士点点头，待对方挂断了电话，这才放下手中的手机，微微叹气。
“怎么？感觉不舒服吗？”身边的女子温和地问道。
“没有，伊甸。”梅博士只是摘下眼镜，用手按住鼻梁，闭上眼睛揉了揉：“我在想那个【暗域】的事情。”
“暗域？就是那片正在向内推动的黑暗吗？”伊甸柔声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梅博士再次将眼镜戴上：“就连天空突然暗下来都能找到理由，但是【暗域】却毫无科学可言。”
如果不是无数年前开始布局，那以光年为单位的星星的光芒是怎么可能同时消失的？这不科学。
无法被解析，无法被认知。
莱森口中的艾兹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梅突然想起一件事：“伊甸，有件事你知道吗？好几年前，在长空市和沧海市，曾经出现过的空间屏障吗？”
“哦，那个啊，我记得凯文和华都是亲历者吧？”伊甸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思索了一下：“难道说，那个也是艾兹所为？”
梅博士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见梅博士如此，伊甸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可怕的敌人……”
他们要对付崩坏已经差不多心力交瘁了，这个时候还来个艾兹无疑是雪上加霜。
暗域的出现让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或者说，因为恒星被遮住所带来的永夜就让人们开始恐慌了，而不断推进的暗域则是继续追加的暴乱。
“还要走多久？”男子将车停在路边，对维持秩序的士兵不满道：“说是避难，但那片黑暗里到底有什么啊？”
他已经开了很久的车了，但是因为天黑的原因实在是开不了太快，暗域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紧绷着的精神让他的精神有些暴躁。
“抱歉，还请继续避难。”士兵抱歉地低下头：“上面也正在全力解析那个东西，不过那里面已经被确定很危险了。”
“危险危险，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男人脸色难看地说道：“我可是每天在工厂加班加点到很晚才能回家，辛辛苦苦养着一家老小，为什么要受这苦啊。”
男子的名字叫做约伦斯，在工厂工作，这辆车还是前两天刚买的新车。
但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传来，只见一个女子摔倒在地，而暗域紧随其后，直接将她也笼罩其中！
“靠！已经这么近了吗？”约伦斯咬牙道，打算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赶快离这个天杀的暗域远一点。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前方发生了车祸。
这种时候发生车祸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逼近的暗域加上黑暗的周围，心理和环境的双重加成下，到处都在发生车祸。
“靠！不要！”约伦斯愤怒地按了好几下喇叭。车上还有他的妻子儿女父母，他可不愿意就这么将他们置于危险的暗域之中。
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还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一顿年夜饭。
但暗域可不会管你除夕夜晚上和谁吃饭，十二米每秒的速度一下追上了约伦斯的车，将他们吞入其中。
“靠！不要！不要！”他愤怒地按着喇叭，他的家人在后座上愈发不安。
暗域很危险，这是刚刚那个士兵亲口说的。
进入暗域之后，路上的人们明显恐慌起来，维持秩序直接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说，在车辆无法前进的道路上，难道还有人能够用腿超过不断推进的暗域？
他们是普通人，不是经过艾兹游戏强化过的玩家。
马上，就有极端的情况出现了，有人将车开上人行道，狂按喇叭，想要从人行道上开过事故地带。
“停下！停下！”士兵想去拦车，但是对方却完全不为所动，撞开行人就跑——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谁还会在意所谓规则呢？
有了第一个带头者，随后出现的就是第二辆，第三辆车……无数的车辆磕磕绊绊，开始不断挪动，都想要从人行道上绕过去。
但是在暗域之中，车灯都不复存在，无法看清路况的情况下发生暴动的后果显而易见。
更多的车祸，更多的事故。
“该死！这里是c区，被暗域超过发生了暴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士兵见事态失控，连忙向上面发出请求。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欸？我没死吗？”
那个第一个被暗域吞入的女子，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
马上，她将矛头转向了士兵：“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啊？”
她没感受到官方说的什么危险，她只看到了因为官方的撤离导致的大规模事故。
听到了她的声音，周围的人也将视线转向士兵，希望他能给出个让人满意的说法。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士兵还没说完，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之中响起。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看是暗域压根就不危险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暗域不会真的不危险吧？”
“我们可是很忙的！请不要拿我们的时间开玩笑！”
随着声音越来越多，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从人群之中挤出。
人们很恐慌，但他们对现状无能为力，但他们会在极度恐惧之下去追寻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大概率是假，但也比绝对的绝望好上不少。
或者说，他们需要一个寄托，一个发泄口，那么，“暗域不危险”这一点便被他们死死抓住，并以质疑军方为由将自己的恐惧宣泄出来。
平时或许没人敢这么干，但人是这样的，只需要少部分的人煽风点火，有需要的愚民就会盲目跟风。
枪打出头鸟，人多即正义。
人影压低兜帽，用力压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
“嘿嘿嘿……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