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爷爷睡着了
商尧和裴音音的订婚仪式定在了周六，可尽管如此，商老爷子还是没有等到那天。
周四晚上，宋问盏刚从浴室出来，就见商则寒接了一个电话，神情沉了下去，低声道：“好，我马上回来。”
宋问盏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换了衣服，问道：“要带上言言吗。”
商则寒道：“带上吧。”
很快，小荷包蛋就从睡梦中被抱了起来。
他揉着眼睛，却没有丝毫怨言，声音软糯糯的：“爸爸，我们去哪里呀。”
商则寒道：“去见爷爷。”
小荷包蛋没有再说话，乖乖趴在他怀里。
楼下，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路上，宋问盏都紧紧握着商则寒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到了商家，商雯商媚谢林舟，还有商尧都已经站在那里了。
商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眼皮垂着，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勉力支撑。
商言言跑了进去：“爷爷！”
商老爷子抬起浑浊的眼睛，艰难开口：“言言……”
小荷包蛋拉着他的手，小声道：“爷爷，言言来看你了。”
商老爷子气若游丝：“言言乖……”
商则寒走了过去，单腿屈膝蹲在他面前，低缓着嗓音：“爸，我来了。”
商老爷子虚浮的抬起手，商则寒握住。
商老爷子做着临终前最后的交代：“则寒，记住我跟你说的，商家交到你手里了……你二姐她虽然心眼儿多，但也算不上是个多坏的人，她以后要是再做了什么错事，你把她送走，送的越远越好，不要……咳咳，不要伤害她。”
商媚站在旁边，想要反驳，喉咙却是哽咽的。
商老爷子断断续续的继续：“还有商尧……你多教教他，我的本意从来不是让他跟你争什么，他要是成长起来了，也能当你的左膀右臂，商氏那么多大，你一个人管着会很辛苦……商尧他之前是不懂事，做了一些……咳咳，但是他这段时间已经改了。你比他大，以后他如果再犯，你就替我管他……”
“还有还有……”商老爷子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不要恨……不要恨你大姐，她……不要恨……”
商则寒哑声：“我都答应您，我会做到。”
“照顾好两个孩子……”商老爷子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越来越小，“记住了，你是商家的人，你有你该承担的责任，其他的事……咳咳咳……其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也无须对任何人感到愧疚……你的责任，就是整个商家，明白了吗？”
商则寒点头：“我明白。”
商老爷子收回手，靠在了轮椅上闭上了眼睛：“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他说完，靠在轮椅上的头歪了下去，放在膝上的手也垂在一旁。
商则寒闭上眼睛，挺直的脊背弯曲，头抵在轮椅的扶手上。
商媚和商雯也哭喊了出来：“爸！”
商尧上前了一步：“爷爷。”
小荷包蛋怔怔站在那里，宋问盏将他抱进了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
商言言小声道：“妈妈，爷爷怎么了……”
宋问盏声音有些涩：“爷爷睡着了。”
“那爷爷还会醒来吗。”
宋问盏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静静抱着他。
……
因为商老爷子的去世，裴音音和商尧的订婚延后，而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那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天色又阴又沉。
尽管如此，来吊唁的人还是很多。
商则寒很忙，商雯和商媚亦是，宋问盏一直抱着小荷包蛋站在角落里，可小荷包蛋比几个月前高了，也重了不少。
她没抱一会儿就有些吃力。
这时候，旁边传来声音：“我来吧。”
小荷包蛋道：“尉琛叔叔！”
宋问盏没说什么，把小荷包蛋递了过去。
雨一直在下，而葬礼上，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傅闻清出现在那里时，手里撑了一把黑伞，脸上带着玩味般的笑容。
他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商老爷子的墓碑前，轻描淡写的开口：“居然就这么死了，没让你亲眼看到商家败落，真是可惜。”
商雯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她快步走过去：“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傅闻清缓缓抬起头看向她：“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商雯的神情近乎哀求：“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你就让他安静的离开吧。”
傅闻清笑道：“想要安静？怎么可能。我还打算送他一份大礼呢。”
“你……”
商雯刚要说什么，便被人拉到了身后。
商则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倒想看看，你准备了什么大礼。”
商雯连忙去拉他的胳膊：“则寒，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管……”
傅闻清满意的看着他：“不愧是商家的继承人，有魄力，有手段。”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伯父，别来无恙。”
傅闻清眉头挑了一下，转过头道：“尉白，你能出现在这里，我很意外。”
傅尉白道：“我找你很久了。”
傅闻清并不放在心上，他道：“你看，你还是不信我，反倒信了仇人的话。这么多年，我白养你了。”
“商家到底是你的仇人，还是我的仇人？”
傅闻清笑：“你叫我一声伯父，我的仇人，不就是你的吗。”
商雯颤抖着声音道：“你够了，商家从来不欠你什么，傅家更是待你不薄，你却丧心病狂，亲手害死了傅书礼，他是你弟弟……”
傅闻清的视线略略在商则寒身上扫过，他道：“你确定，商家从来就不欠我什么吗？”
虽然他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但商雯却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傅闻清继续：“傅家待我不薄？你知道，我去找老爷子让他给我提亲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吗。他说，商家是名门望族，家世显赫。他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就连他也觉得我不配。你们所有人不都是这样觉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