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也能仿
此话一出,在场的好几个人,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宋问盏身上。
她甚至能从商老爷子的波澜不惊的面容下,看出些许警告的意味。
宋问盏唇角抿了一下,看向了说话的那个老者,她微微笑道:“我不是很懂。”
老者摸着胡子,满意道:“诶,这就对了嘛,我研究水墨画那么多年,见过的名作比比皆是,这幅实在是算不上上乘之作,我看啊,他还差点火候。”
但今天这是商老爷子开的品画会,他还是往回找补了句,“不过他也算是近代画家里,非常厉害的存在了。就是捧得太过,要我来画,我也能有这个水平。”
商老爷子杵着拐杖,沉了脸,明显感觉被抹了面子,不太高兴。
旁边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老贺啊,你这话吹过头了,顾白乃当世名家,他能有此名声,那都是得到了多方认可的,你要真有这个水平,怎么没见你有一幅佳作传世啊。”
“你这个就是强词夺理,他既为名家,自然要经得起点评,我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很快,几人便因此陷入了争论,双方持了不同的意见。
宋问盏观察着商老爷子的神色变化,能看出来,他很喜欢爷爷的画。
就在双方激烈辩论的时候,宋问盏突然开口:“诸位说得都没有说。”
几人再次看向她,那个老者道:“小姑娘,你不是不懂吗,又想要说什么。”
宋问盏神色不变:“顾白确实是当世名家,也绝非浪得虚名。但这幅画,确实有几处笔锋转折生涩稚嫩。”
商媚走了过来,斥道:“宋问盏,这是什么场合,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闭嘴!”
商老爷子抬手制止了商媚,高深莫测的看着宋问盏。
他倒要看看,她想说些什么。
宋问盏一字一句的继续:“这幅画是假的。”
话毕,引起一众哗然。
旁边有人道:“你凭什么说这幅画是假的?”
宋问盏继续:“顾白作为当代有名的水墨画大家,留下来的画作不多,但每一幅都是稀世珍品,既如此,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被人一眼看出来的低级错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幅画是人为仿的。”
她靠近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画是假的,碍于商老爷子的情面,她本来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破,但也绝对不允许爷爷因此被污蔑。
紧接着,她又看向一旁的佣人,佯装训斥道:“早上不是跟你们交待过,要拿左边匣子里的画吗,你们怎么还是拿错了。”
佣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宋问盏又看向众人道:“虽然这幅画是假的,但商老这里,有顾白的真迹,诸位看了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商媚咬牙:“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
宋问盏道:“商老当初机缘巧合得到顾白的真迹,却发现有一幅假画正在售卖,他不想看到顾白的名声受损,所以连带着假画一起买了回来。没想到,今早佣人分不清楚,展出错了。”
说着,她看向佣人,“还愣着做什么,去书房把左边匣子里的画取来。”
佣人看了眼商老爷子,得到授意后,才匆匆上楼。
宋问盏蹲下身,笑着对商言言道:“在这里站了那么久,出去玩儿吧。”
商言言凑近,抱了抱她。
同时,宋问盏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
很快商言言便跑开了。
宋问盏刚起身,那个老者便道:“小姑娘,你不要信口开河,我瞧着这画不像是假的,徒有虚名就是徒有虚名,你再拿一幅出来也是一样的。”
“是啊,顾白的画极少出现在市面上,就算是有人想仿,也没那么容易吧。”
宋问盏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也能仿。”
听她这么说,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顾白的画底蕴深厚,自有他的功底和阅历,你一个小姑娘,说这种话,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
商老爷子的脸色也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回过头看了眼楼梯,只见商言言跑了上去。
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这里哪里还有顾白的画,再这么闹下去,今天怕是都收不了场了。
商老爷子刚要开口,便听宋问盏道:“不如先让我试试,再请诸位点评。”
那位老者道:“好!闲来无事,便陪你这个小姑娘玩玩儿罢了,去给她取纸笔来。”
又有一个佣人匆匆离开。
很快,宣纸毛笔研磨和长桌便搭好了。
其余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商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一旁,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媚在他旁边小声道:“爸,你就这么看着她败坏商家的名声吗?那幅画怎么可能是假的,我……”
商老爷子道:“你那幅画是哪儿来的。”
商媚一时哑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商老爷子冷哼:“我晚点再找你算账!”
那幅画,确实是假的。
一开始他也未曾发觉,宋问盏提出来后,他仔细辨认了番,如她所说,顾白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现在之所以由着宋问盏来,那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宋问盏说过,她是和她爷爷一起长大的。
那么多年了,他几乎都已经忘了,宋长林是宋卿儿子。
宋卿那个人,他也有过一面之缘,为人低调儒雅,淡泊名利,满身都是书卷气息,唯一的爱好便是收集书画。
如果宋问盏真是被他带大的,那她还真有可能,耳濡目染。
宋问盏拿起毛笔,微不可闻的吐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要答应下来画这幅,一方面原因是为了证明,现场的这幅画确实是假的。
另一个原因么,她要拖延时间。
她已经让言言给江阿姨打电话,把家里的那幅送过来了。
但路程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
为了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她只能这么做了。
反正无论如何,爷爷的清誉和名声,绝对不会受到诋毁。
宋问盏沾了沾墨水,毛笔落在了宣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