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欲同官家讨价还价
好好好，这款爷还真是叫她给傍上了，连银山都有。
莫听赵承砚说什么一个小小的山头，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世上什么奇珍异宝就没有叫他能看在眼里的。
“若能用铜铁造了活字自然是好的，只是便是造了我也不敢拿出来用，你知道的，朝廷对这些管的多严，我宁愿麻烦些也不能害了你不是？”
柳云清自不会将赵承砚的秘密给说出去，可架不住下头的人多，坊里的师傅们伙计们，哪能保证哪一个都没点儿自己的小心思。
便是没有故意的意思，万一无意间泄露出去，也够她和赵承砚喝一壶的了。
若赵承砚半分不在意，又怎会连章掌柜都瞒着，平日里只叫武凌和下头的暗卫管着这几个矿。
凡为了柳云清，赵承砚便没什么顾忌的，然既不方便用自己这儿出来的铜铁，用过了明路的总使得。
他略一沉吟：“看来咱们还非得是寻了邓国公帮忙不可了。”
“这话怎么说？”柳云清问道。
“明知有更好的材料来造活字，岂能弃之不顾还一心用了麻烦的法子，既我的铜不方便给你用在明面上，那若是官家开了口拨给你用呢？”
“官家虽在朝廷作为不多，然他却是个爱舞文弄墨的，不仅书画造诣高，且极重视史料传承，先前三馆秘阁藏书多谬乱不全，诏翰林学士王尧臣、史馆检讨王洙和欧阳修等人进行编次和整理。”
“些个孤本极其珍贵，一套一套的书叫人抄来且不知用几年，大好的光阴和满腹的本事尽用在这上头了，若是能献上一套活字给官家，你想要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这献上活字的人有讲究，若叫我去送，只怕官家不见得重视，若换作邓国公，意义便大不同了。”
柳云清点头：“那说来，咱们还是得先造一套胶泥的，说明利弊，这才有同官家讨价还价的机会。”
“正是，只一套就够了，得了官家的赏，咱们再造银子也宽裕，说不得还能从中赚些，便是不得赏赐，你有献宝之功，以后像是鲁倱这般的也不敢随意来招惹你了。”
说罢，赵承砚顿了顿，还略不好意思笑笑。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是认准了你的，若这活字能讨了官家和娘娘的欢心，能在修书上立了大功，以后我再同他们提起咱们二人的婚事，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抗拒。”
也难为就这片刻的功夫叫赵承砚想得这么多，柳云清思虑片刻，觉这事儿行得通。
活字印刷实在耗费不小，旁的不说，光是给这么多人手发工钱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别说还有材料的钱，只实验这两三天的功夫，二人便已经往里头垫了二百多两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更别说胶泥字还容易损耗。
为何历史上毕昇发明活字印刷术后并没有立刻取代雕版印刷，直到几百年后才叫人运用起来，就是因为时下不论是百姓还是读书人，对新闻这样的即时讯息并没有什么需求。
就拿书坊里卖得好的书册来说，还是科举考试的那老几样子最畅销，雕版师傅制成一套雕版只用一两个月，一套雕版却可以用几年。
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雕版的成本都远远比活字印刷来得低廉方便。
创办新闻小报虽只是柳云清的一个针对鲁倱和刘擎的一个念头，可眼下真去做了，却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
既然要做，她就要做得好，让小报在汴京乃至全国都流行起来，让时下文人墨客、夫人娘子们，甚至是寻常百姓都养成这种追求即时讯息的习惯。
小报的内容可以是家国大事，也可以是关乎民生的。
举个例子，就说先前柳云清想举办大赛，除了亲自请了几位关键的，想消息散播出去吸引更多人前来，都是靠人口耳相传，如此效率极低。
若是小报上能专辟出一块儿地方写些百姓们关心的，诸如猪肉鸡蛋是涨价了还是降价了，诸如哪家店开业大酬宾全场消费八折，宣传宣传也更方便大伙儿生活不是？
若真因着她的小报，叫百姓，叫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多识两个字，也算是她积德了。
“那就依着你说的做，还得劳烦邓国公他老人家替我们奔走，可叫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听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儒都喜欢着书立言，若他老人家有想印的，我这儿免费给他刊印去。”
赵承砚笑着点头：“那敢情好，老师他致仕后便喜欢整理自己从前写下的文章，奈何他年纪大精神头没以前好，偏这活儿又繁重。”
“你若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多印几本子叫他送给老友，可比送他几食盒点心还叫他开心呢！”
柳云清一听这个也笑了：“你说这个倒是提醒我了，咱们登门，点心自然也不能少呢。”
“回头你定好时间递了拜帖提前同我知会一声儿，我亲自下厨给他老人家做蛋糕去，保准叫他吃的满意，办事卖力！”
二人又商议一阵儿便又个忙个的去了。
赵承砚这头操心着检索的事儿，柳云清则亲去陶坊坐镇，叫人制作得再精细些，第一次倒也不必将字儿都造全了，只能印出千百个常用的，足够在官家面前炫技就是。
待得了官家的欢喜，给了赏赐，坊里再做一套真正全面且实用的，到时候甭管刊印什么都能用了这一套活字，铜又耐磨，怕是传几代都没问题。
如此忙忙叨叨一个月，苏师傅同陶坊的人加班加点，总算是攒出了一套一千三百三十九个字的一套活字。
为何是一千三百三十九这个数，是因为这字正好是儒家典籍《论语》不重复的单字字数。
然考虑到损耗，光是“子”、“之”这样重复率高的，苏师傅还单叫人烧了一二十个备用的出来，依照赵承砚所写下的检索目录，放在排好序的格子里。
这一千多个字整齐的码在一层一层的匣子中，装好也才不过两个三尺长的箱笼，比之雕版不知节省多少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