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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像可怜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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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风平浪静,便是他这一叶扁舟随意停泊在河中,也不见自己能飘多远去。

    想他们小舟上什么都没有,唯几张软垫,一方小小的桌子罢了,便是叫云清靠着小憩也不见多舒适,一会儿若是醒来也口热茶也喝不得。

    他便先略靠岸,打算朝渔女买了些饮子和吃食。

    赵承砚从未自己在河上同人买过什么,谁道靠近了热闹处,渔女渔夫的船一个挨着一个,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俨然是水中集市,他不由倍感新奇。

    有人还专门在自己舷窗外支了卖货的架子,上头小物琳琅满目,娘子们用的手绢头花,孩子们钓鱼用的小网鱼叉,还有些卖萤火虫的,竹编小笼露出一闪闪的光,星星似的好看。

    边上有一船也不知是卖甚呢,架子上悬着一块块木牌,赵承砚划过去细看,上头竟是樊楼的菜单,这是专给游人跑腿买饭的。

    想云清或许会喜欢萤火虫,赵承砚掏了十文钱买了两笼,又要了能煮茶的红泥小炉和一捆子柴火。

    饮子点心自不必说,俱点了樊楼的。

    除了这些,赵承砚还买一条被子,买了几个软垫,他忙忙碌碌在船舱里进进出出,末了将船划到僻静的地方,他动手给柳云清搭了一个柔软的“窝”。

    末了看着自己的猫儿舒舒服服缩在软乎乎的窝里,赵承砚缩在船尾满足得不行,拿了火折子点柴,给自己的猫儿烧热茶喝。

    他学着平日里卯儿的手法,将火折子凑在唇边吹了吹,见火种旺了立刻拿了柴火去点。

    然也不知是柴太潮还是火种太小,只瞧那柴火一个劲儿的冒黑烟,直熏得赵承砚眼睛发酸,不住的咳。

    再换一根柴亦是如此。

    赵承砚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根柴给难倒了去,他不信邪的皱眉,一边点火一边轻吹,谁道黑烟冒得更旺盛。

    末了他又取了船舱里的灯罩,用蜡烛去点。

    这黑烟一熏不打紧,连睡得正酣的柳云清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赵承砚见“窝”里猫猫的动静,岂敢再生了火去,一怒之下将手里的柴扔了出去,合上了火折子,挫败地坐在了柳云清身旁。

    正欲伸手摸摸猫耳朵消消气,谁道他才伸手过去,窝里的柳云清忽的坐了起来,可他心头一紧,倏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鼻尖儿。

    “阿砚,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船舱狭小,赵承砚抱膝而坐,将脸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借着船舱里豆大的灯光看她。

    小妖怪声儿懒懒的,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一眼就是酒没醒,觉也没醒。

    只是可惜,那对儿毛茸茸的耳朵消失了,早知道就不瞎忙活了,也能多摸摸小妖怪人形时不慎露出的耳朵。

    还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你醉了,我带着你下了货船,今儿天好汴河也热闹,我便想着带你在小舟上吹吹风醒醒酒。”

    “云清,我好没用,做生意也不成,想给你生火煮茶也不会。”

    柳云清看着缩在他身边的赵承砚,也不知是醉酒还是怎的,只觉跟前儿这人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儿。

    柳云清摸了摸身下柔软的被子,裹了裹身上泛着浅香的披风,看着桌上的吃食,又注意到挂在棚顶上的萤火虫。

    小狗儿才不是没用呢。

    柳云清拨开搁在两个人中间的被子,解开身上的披风分给了赵承砚一半。

    “阿砚才不是没用呢,没有我,你生意不是照旧能经营得好好的,我不过是提了一个更省心些的法子。”

    “再说了,会生火算什么,阿砚不会生火也不是将吃的喝的都准备齐备了?我也看到你的努力了,咱们阿砚都被熏成小花猫了!”

    柳云清忍不住抬手点了点赵承砚的鼻尖儿,难得见他这样狼狈,鼻尖子黑了一块儿,脸上、额头上也有一道一道的印子。

    定然是生火生不起来,给他急得抓耳挠腮。

    他若这样出去,谁还认得他是赵大官人!

    被柳云清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赵承砚正要抬手去碰,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也黑乎乎的,怪不得脸上脏呢!

    赵承砚也不提自己洗手洗脸的事儿,柳云清就挨着他,然只是挨着如何够?

    只见他直接摊开手来给柳云清看,眼睛里泛着些可怜巴巴的无辜。

    “那劳烦云清给我擦擦吧,我自个儿瞧不见,只怕越擦越脏。”

    柳云清晕乎着点头,外头炉子上就有赵承砚买来的干净水,也不叫柳云清再起身,赵承砚长臂一捞便将茶炉拎了过来。

    柳云清沾湿了帕子,折了两折便上前抬起了赵承砚的下巴。

    “灯太暗了我看不见,阿砚,你再凑近些。”

    吃了酒到底是格外胆大些,柳云清忠于自己的本能,也分不清自己在阿砚面前是柳云清还是团儿,只知道面前的人是她可以随意亲近的。

    赵承砚的脸又烫得起来,他从未这样被动过,油然冒出一股子羞涩。

    他顺从地抬起自己的脸,直起上身,只同他的云清隔着五六寸的距离,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赵承砚甚至能嗅到柳云清说话时呼出的甜酒气。

    像是杏花酒,也像是梅子酒、、、、、怪不得醉了的,今儿宴上什么酒都有,她当是都尝了一遍。

    偏跟前的小醉猫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不知眼下的情形叫人有多难捱。

    只睁着自己无辜的大眼睛,对着他眨巴眨巴,手又轻又柔,一会儿用帕子蹭蹭他的鼻尖儿,一会儿又贴贴他的额头。

    赵承砚盯着柳云清的饱满的嘴唇,清心咒都不知默念了几遍,可这过程惊人的长,好一会儿没见云清动作,赵承砚以为擦干净了。

    可谁道柳云清微蹙着眉头,脸上泛起些疑惑,下一刻竟直接贴了上来。

    赵承砚只觉自己耳中轰然一响,好一会儿才发觉柳云清并非要轻薄他,而是用额头贴住了自己的额头。

    “阿砚,你的脸好烫,是不是得了风寒,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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