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别
出租车拉着我离开了公司。
“先生，您去哪里？”司机问我。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我还不想回家。
“你就向市区开吧。”我说道。
回头看了一眼我曾为之奋斗三年的地方，那里有我倾注心血的事业，也有我心爱的女人，瞬间，一股温热感从眼角传来，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随着车的转弯，我已经看不到公司了，这一刻，我的大脑是空白的，心里是空落的。
在这里，我那梦想中的温暖的纯净的晶莹剔透的爱情城堡里的长发女孩离我是那么的近，而现在离我又是那么的遥远。 “先生，还怎么走？”司机又问道。
“去西湖吧”我敷衍着答道。
来杭城五年了，去西湖的次数并不多，快离开了，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的城市，离开这个我再也不想再来的城市之前，去西湖告个别吧。
走在湖边，看着略有些混浊的湖水，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向着天空狠狠吐了一口烟，大喊了一声：
“这tm操蛋的世界，怎么这么对我。”
没有人来同情我，只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向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就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她妈的广告骚扰电话，我接通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对着电话大骂一声：
“傻x，我cnm。”说完，把手机给关掉了。
我感觉连骚扰电话都来嘲笑我，这么多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本身就是一个社会底层，一个打工者，整天还梦想着成为一个成功者，成为一个有钱有价值的人，但是我在这所造梦的城市一败涂地，他们书上说的都是童话，都是骗我的，我这种生活在底层的穷屌丝，还梦想着能娶到天仙般富有的她，简直是痴人说梦，贫富差距，阶层差异是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虽然她也很爱我，但她是无法逾越亲情这道关的，我理解血浓于水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的，所以我能理解她。也能体谅她，可惜了，我应该早就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
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许我是绝望了，也许我是累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晚，我坐了起来。点上了一根烟，木然地看着微微泛起波纹的湖水，我不知道此时的我是什么样的心情，走在西湖边的人行道向北边漫无边际的走着，渐渐的走累了，路过一个公交车站，正好赶上了一班车，跳到车上，才发觉我还不知道这是几路车，要驶往哪里？坐了差不多几站地。我下了车，继续走着，无意间我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是我和老五曾经住过很长时间的 地铁下水管道。当然，那个管道早就不见了，地铁也早已经通车了，但是那种凄凉的感觉还在，不知不觉中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我该去哪里了，那是一个我快乐过，怀念过，又依恋着的疗伤之地，我的小小酒吧。
到了酒吧门口，付过车费，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抬眼看了看这个酒吧，我真的没有仔细看过这个酒吧的门头。
其实，我这是第二次这么仔细看着门头，上一次还是五年前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心里想着，这个老板为什么把酒吧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现在门头上的小小两个字只剩下了一个小了，可见在岁月的洗礼下，连门头上的小字也磨灭掉了，这tm的生活。
进到酒吧，我依旧找到靠窗的老地方坐下，依然点了一杯扎啤。
酒吧的人还是不多，环境依旧。只是已经没有了小薇在唱歌，点上了一根烟，重重吸的一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背上突然有一只大手拍了我一下，不用说，是老五，我能用我的身体感受到他的温度。
“老大，怎么个情况？”他坐到了我的对面，倒上了一杯酒，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他正和王雅搞着对象。
“今天和谁吵架了？”他问道，说完一口把杯中酒干了。
“和崔总她家里人，我还把他弟弟打了。”我说道，一口干了杯中酒，冲服务生又要了两杯扎啤。
“干的好，她家没有好东西，听说她爸心脏病犯了，送医院急救了，下午也没见到你们老板，估计是在医院里照顾她爸吧。”老五说道。
我没有说话，又点了一根烟，沉默着。
“听说，你们老板弟弟下午给他们中层干部开了一个会，你们老板没有参加。”他说道。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会上把你给免职辞退了，扣罚当月工资，现在他任副总经理和销售总监。她媳妇任财务部经理，中层以上每人涨五百元工资，普通员工每人涨二百元工资，真他妈的会玩。”老五愤愤的说道。
这是以伤害企业的方式在笼络人心，手段挺高的，一下把我们制定的降费增效的努力打回到了原点，这个败家子。我心里骂道，转头一想，我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啊，企业是人家 的，每人涨一万我都管不着，又干了一杯啤酒。
“好事呀，你家小雅又能每个月多挣五百元钱了。”我说道。
“好个屁，你们公司谁不知道，这都是你闯出来的天地，没有你，估计公司该黄了，现在倒好，刚见起色就tm的过来夺权，卸磨杀驴，磨还没卸呢，就把驴给杀了，真tm的王八蛋。”老五愤愤不平的骂道。
我冲他摆摆手，说道：“不说了，公司是人家姓崔的，我们是外人，我觉得挺正常的，来，喝酒。”我们俩又干了一杯。
“老大，跟我一起干吧，咱俩一人一半，咱哥俩再闯出一番天地。”老五很认真的对我说道。
说实话，听了他的话我挺感动的，他非常不容易，刚有点起色，我哪能去摘现成的桃子啊。
“谢谢你了，兄弟，我不可能去的，我也对你做的那东西不感兴趣。”我只能这么说，说实话，老五做的电商真的是窗口行业，机会太大的。
“那你准备干什么？”他问道。
“不知道，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我回道，说实话，这个城市挺令我伤心的，但也令我依恋，毕竟这里有我的恋人，虽然我知道，依我俩的阶层差异，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去哪里？回家吗？”他追问道。
“不知道去哪里，也许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吧。”我茫然地答道。
他喝干了一杯酒，低着头，沉默不语。我知道，他也在为我难受，也许是感同身受，那种漂泊在异乡无依无靠的感觉曾经深深的伤害过我们，这种孤单的痛我们深深体会过。
“老大，无论到哪里都给我来个信，让我能找到你。”他抬起头说道，我看到他眼里流出了眼泪。
“兄弟，再拜托一件事，我走以后，你帮我把我租的房子给退了吧，房东就住在我的隔壁，我不想在这个城市多呆一天了。”我恳求道。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到新地方，办了新手机号会通知你的。”我又嘱咐道。他还是点了点头。 “来，兄弟，喝酒。”我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十点了，我起床洗漱完毕，整理了一下行囊，其实就是一个背包，五年前来的时候是一个背包，五年后走的时候还是一个背包，回到了原点，但心里已是伤痕累累。 我不想跟任何人告别，因为在现在对于她们来说，和我划清界限是她们最应该做的，何况，她们还得到了每月加薪五百元的红利。 我不打算开机了，等我安顿下来，我会换一个新的手机号，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转身准备出门，一掏兜，发现了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密码是”，是老五留下的，这个密码是王雅的生日，我感到眼角传来温热的感觉，留下房门钥匙，我转身离去，别了，这座寄托了我的伤痕和爱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