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和平年代
听到这话，林秋棠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老爷子您长命百岁，千万别这么说。”
老人摇摇头，一脸不在乎。
“我早活够了，能见到国家这几年的发展，我早就知足了。”
“国家待我不薄，我战友的牺牲没有白费，祖国越来越好了。”
……
两人聊到了手掌断的原因。
老人神色突然一滞。
有些激动。
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他想掩面，却没手。
声音颤抖着，他缓缓讲述。
“我是手断了，活了下来，我们连的很多弟兄，永远回不来了啊。”
他说，他是幸运的。
他在雪地里趴着，姿势有些难受。
他想稍微动一下，“咔吧”两只手齐刷刷离开手腕。
就这样，他还没有杀几个敌人，就被送下了前线。
林秋棠同样一脸悲切，她不住给老人擦着眼泪。
“您别激动。”
访谈结束，收起设备。
林秋棠打算回家了。
她预感。
这一趟旅程，是她这辈子最值得说道的事情。
……
此时，贴吧内突然爆火一则帖子。
写贴人是女孩儿。
帖子题目：【我的父亲】
内容：
【小时候的我很自卑。】
【妈妈叫李淑珍，很爱唠叨，她最爱说的是：当年她在医院待产，而我爸却在单位接不到电话。】
【我爸叫王继军，是一名军人，转业回家后没有听从家里人的安排，而是选择去当一名警察、】
【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常年不着家。】
【于是李淑珍女士就经常和我唠叨王继军。】
【97年，他把所有的积蓄借给一个朋友，结果他的朋友下海去卖bb机，最后赔的一干二净，那个叫吴启明的人，过了很多年才把钱还上。】
【98年，我四岁的时候，王继军一整个夏天都没有回过家，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装睡，我真的很想他，我想等他主动来和我说话，可是他没有‘叫醒’我。】
【03年，我上三年级了，可我总是捡亲戚家的旧书包，旧铅笔盒。李淑珍说，我爸就是那么个人，他就喜欢把钱寄给那些没见过面的人。】
【对这个老张，那个小李的大方的不得了，可他的女儿，小时候连新衣服都没穿过几件。】
【所以我自卑，我对他很不满意。】
【到后来，长大了些，我逐渐明白，王继军亏欠他自己的也很多。】
【有一天，我在学校被霸凌，我将所有的错都推给了王继军。】
【我问他，你觉得你过的好吗？我们家的钱你都花哪里去了？为什么别人暑假就能到处旅游？】
【我从小到大，你接过我放学吗？】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就有新衣服穿，就有新书包用，为什么我没有？】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欺负我吗？因为我的穿的衣服丑，用的书包旧，因为我的爸爸从来没接过我。】
【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看他哭。】
【他心疼的摸着我的脸。叹了口气。】
【他和我说，过得好不好，看和谁去比了。和那些他再也见不到的战友们比，他过的可太好了。】
【他聊起了他的过往，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曾经上过战场。】
【他罕见的再我面前点燃香烟：“张强，是爸爸老乡，有一次我被压制在雷区，是他替我引开了火力。”】
【“进部队之前，他就一直想当警察，多可惜呀。”】
【“李胜，我负伤后，是他把我背下来的，最后他自己却没下来，这小子以前老惦记着把妹妹介绍给我。”】
【“李庆民，倒下去的时候才17岁，因为是家里的独生子，突击队本来没选他，他硬是缠了半天，才进来的。”】
【“小李爹妈年纪也大了，你看我现在有了你妈妈，有了你，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可……”】
【父亲说到这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我的脑子像是挨了一锤，这一锤一下子把我打开窍，我才明白：他去当警察是因为张强，我的妈妈李淑珍，是李胜的妹妹。】
【李淑珍女士常说的，他总把钱寄给这个小张，那个小李，不是没有见过面的人，而是，再也见不到的人。】
【王启明，是他的战友王大脑袋。】
【98年我四岁那年，他不是不想陪我，而是当年，发生过一场特大洪灾。】
【我用的是旧书包，穿的是旧衣服，但小李的父母，每个月都能收到王继军寄去的生活费。】
【他说他活的很好，可是牺牲的战友，却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觉得自卑。】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和妈妈？”】
【他说：“战场上没有什么好的记忆，现在都和平了，就不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了。”】
【我不管，我偏要说。】
【我要一直说，这是我爸爸，是我最骄傲的事情。】
【但是，我的同学和我犟嘴，他说那个时候早就不打仗了，说我是爱吹牛的人。】
【我委屈。】
【直到今天，我彻底释怀。也没有原谅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不过，如果他们需要保护，我还是会站出来。】
【因为我现在，也是一名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