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学姐顺着裴希言的手指从校车的窗外望去,了然的笑了笑:“这个有啥恐怖的?而且这个不叫洋娃娃,叫bjd娃娃,这么大一个,至少得五六千。”
“什么?五六千?人民币?”裴希言转过头望向学姐,满脸惊恐。
得到肯定的答复,裴希言整个人都麻了,以前上政治课的时候,老师讲过国家的贫富差距很大,但她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大,居然有人花五六千去买这种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洋娃娃,这图个啥呀?
千言万语在嘴边,最后汇成一句话:“你们城里人可真有钱……”
学姐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们城里人有钱,是她有钱。”
说着,学姐略带八卦的给裴希言介绍了那位同学在同学间口口流传的事迹。
女生叫吴嘉欣,今年开学就大三,据说是某个银行领导的女儿,家里很有钱,上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整天抱着这个bjd娃娃,走到哪里就抱到哪里,还不允许别人碰。
起初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哪有人整天抱着一个bjd娃娃到处跑的,后来辅导员谈了话,学校里的心理医生也和她聊过,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索性也就没人管了。
“听说啊,她睡觉的时候都会抱着这个洋娃娃睡。”
裴希言觉得,此时学姐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和村口老嬷嬷们眼中的光芒一模一样。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垂眸,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么?
很快,校车载着一车学生在宿舍区停下。
在罗娜的帮助下,裴希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楼,看着罗娜比麻杆还细的手臂,谢绝了她送自己上楼的好意,生龙活虎的扛起自己的行李就往楼上去。
站在622的门口,裴希言探头往里望去,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不过没人说话,都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裴希言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笑着打招呼:“两位好,我是裴希言,以后就是舍友了,请多多指教。”
听见声音的两人抬起头,短头发的那个女生脸上带了一抹微笑:“你好,我是许言。”
另外一位似乎比较文静,说话秀秀气气的:“你们好,我是徐薇。”
话刚落音,许言转头看向徐薇:“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是广西的吗?”
听见这话,徐薇不大的声音染上些许兴奋:“你也是广西的吗?”
许言摇头,徐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广西的?他们都说我的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口音。”
裴希言听着她九弯十八拐的普通话,陷入了沉默。
许言也陷入沉默。
说没有口音吧,这种谎自己说不出口,说口音很重吧,又开学第一天就得罪同寝室的同学。
正当进退两难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小姐,到了,就是这里。”
裴希言循声望去,一眼就望见一个正在摘墨镜的女生。
长长的卷发披在肩头,穿着一件很大的t恤,上面印着几个字母balenciaga,不是道是什么意思,长长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露在外边,看起来就很凉快,而且特别潮,裴希言很喜欢。
但这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悲伤往事”。
高考结束,刚收到录取通知书没多久,裴希言想着自己就要去大城市,得穿得时尚一些,恰好在邻居家的电视里看到有女明星这样穿着打扮,就想学,镇上赶集的时候,花了16块买了一套。
结果买回去穿了两次,两次都是刚出院门就被村里的狗追得往回跑。
这让裴希言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和那两条狗狗的关系都挺好的,为什么它们会露出这般凶狠表情追着自己跑呢?
始终找不到答案的她甚至忍辱负重的迷信了一盘——特地找老头子算了一卦,结果老头子看着桌上的三枚金钱卦,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她五行属土,不能穿得太潮。
裴希言:……
一个在山里活了半辈子的老头子知道“潮”“土”这种词汇真的合理吗?
这不明显是逗她的嘛!果然不应该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裴希言晃神间,四个人鱼贯进入寝室,仅仅有条的开始收拾带来的行李。
那位很潮的女生坐在中年女人搬过来的凳子上,什么也没说,低头就开始玩儿手机。
从她进门之后的举动以及被三个人众星捧月般的情况来看,女生的家境应该很好,就是不知道人品性格如何。
裴希言思忖片刻,走到女生旁边,笑着说道:“你好同学,我叫裴希言。”
倒也不是她想要讨好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大家总归是一个宿舍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学还要相处四年,总不能因为她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就不去相处。
女生上下打量了裴希言两眼,对她点点头:“江淼淼。”
。
美好的大学生活就这样拉开帷幕,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舍友是江淼淼。
见第一面的时候,裴希言就设想过江淼淼可能不太好相处,但她万万没有料到,居然可以难以相处到这个程度。
提起江淼淼的大小姐行为,裴希言忍不住想扶额。
在她人生短短的前18年中,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娇气、刁蛮的人。
她要睡觉的时候,全寝室必须所有人上床睡觉,一点声音一点光亮都不行。
她起床之后,好家伙,大家都睡不聊,拖鞋的啪啪声,凳子椅子的拖拽声,最离谱的是,她早上还有放交响乐洗脸护肤的习惯。
不仅如此,她还理所当然的【奴役】室友,比如吃饭要让徐薇去取还得再桌子上摆好,点了珍珠奶茶要让许言到楼下去拿,快递要使唤裴希言去菜鸟驿站取等等等等。
裴希言从小就不是任人欺压的主,但这会儿还没踩热地盘,每天只能靠忍字诀撑。
就在她觉得凭借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和忍耐力应该还能坚持几天的时候,冲突已然到来。
在开学第四天的晚上,裴希言认真的写着老师留下的作业。
十点一到,江淼淼就准备关灯。
裴希言想着还有一点儿结尾,今天的事情就今天做完,于是和江淼淼商量可不可以晚一点关灯。
谁知江淼淼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抬手就关掉电灯。
裴希言一向吃软不吃硬,加之这几天一直在积压怒火,这一下狗脾气也上来了,三两步走到开关前,“啪”的一声按下。
光明重回宿舍。
她嚣张的对江淼淼挑眉。
江淼淼不甘示弱,立马回身“啪”的关上灯。
打开。
关上。
打开。
关上。
许言和徐薇两人被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震得有些不知所措。
来回几个回合,许言劝道:“那个……都是一个宿舍的,何必闹成这个模样。”
没人理她,裴希言和江淼淼依旧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
说话间,电灯又开关了一个回合,并且开关的频率越来越快。
裴希言再一次打开灯,江淼淼耐心用尽,柳眉一竖:“你什么意思?”
裴希言双手抱臂:“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江淼淼狠狠瞪了裴希言一眼,抬手再次关上灯。
这会儿裴希言也不想什么“人生地不熟”“还没有踩热地盘”“能忍则忍”了,既然已经对上,就没有随意退却认输的道理。
黑暗中,她的眼睛反射着窗外照进来的亮光,显得野性十足。
片刻,裴希言再次按亮电灯。
可这一次的光明同样没支撑多久,不过不是因为江淼淼的关灯,而是因为开关的次数太多太频繁,头顶上那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白炽灯再也坚持不住,闪烁几下,就再也不亮了。
见此结果,江淼淼冷哼一声,转身上床,背对着裴希言过道拉上被子。
黑暗中,裴希言不爽地瞪了头顶的白炽灯一眼,也不准备再写作业,气鼓鼓躺回床上。
徐薇和许言借着窗外的灯光对视一眼,齐齐舒了一口气,都轻手轻脚的跟着躺下。
晚上睡觉之前,裴希言和江淼淼干了一场,气鼓鼓的,以至于忘记上厕所就睡下。
半夜里,正睡得香甜,突然被尿憋醒,裴希言在床上挣扎了好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才依依不舍的睁开不想分手上眼皮与下眼皮,迷迷糊糊的就往门外走。
说起来,这个学校最让裴希言不满意的就是卫生间和洗漱间都是共用的,寝室里没有卫生间和洗漱间,每次上厕所都要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能够释放自我,而且距离比家里的旱厕还要远。
刚来的第一天,裴希言还庆幸自己没有起夜的习惯,结果这才第四天,突如其来的尿意就让她不得不起夜。
半夜的走廊上,有些阴冷。
这九月份的天气,不应该这么冷,裴希言迷迷糊糊的想着。
走过大半个走廊,裴希言越发觉得后背有些凉,她裹了裹穿在身上当睡衣的白t恤,漫不经心转头,只一眼,就让她整个人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