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吃过早饭，裴希言抚摸着撑得不能再撑的肚子，跟着赵燃一路上往纸扎铺走去，老板拜托的事情解决了，总是要给个回应的。
远远的，裴希言就看见前方一个店铺门口立着两个纸扎人。
此时晨光熹微，青石板路上人来人往，她低头看看了自己胳膊下夹着的纸扎人，好像也不恐怖，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可爱，看看那大大圆圆的眼睛和跟着自己步伐上下翻飞的小辫子多乖巧，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会被吓成那个鬼样子呢？
“二师兄，”她拍了拍赵燃的肩膀：“你看看，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可爱很多？”
赵燃一看见这纸人就想起昨天晚上惊魂一幕，慌忙用手挡住裴希言抱起来往他脸上怼的纸扎人：“快拿开！快拿开！你有毒吧！”
“你这什么胆子，连假的纸扎人都怕，”想了想，她又斟酌着试探道：“你不会真的认为世界上有鬼吧？”
“当然。”赵燃说得理直气壮，接着面色奇怪的望向裴希言：“你不会是无神论者吧？”
昨天他就觉得这个小师妹有点儿奇怪，一直在说科学什么的，那个时候他以为小师妹是故意调侃赵烁的，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不相信这些……
赵燃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无门居然能够教出应无神论者来，这感觉就好像霍格沃茨的毕业生不相信魔法。
“对呀，我就是无神论者，我相信科学。”对上赵燃难以置信的目光，裴希言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赵燃没接话，因为此时他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这个小师妹的资质不知道得有多差。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资质已经够差，学个风水堪舆，看万物气韵始终模模糊糊，吃力费劲，没想到这位小师妹居然根本就看不见。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让这位跟在师伯身边长大的小师妹成为无神论者。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赵燃同情的看向裴希言，也不再说什么，探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往不远处的纸扎铺走去。
裴希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二师兄看她的表情是同情？
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吗？
挠挠脑袋，裴希言抬步跟上。
纸扎店门口，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那人正坐在躺椅上，悠然的翻看着手上的报纸，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听见有脚步声走进，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报纸，嘴上却开始招呼：“本店纸扎全手工，iphone11promax，波音717，迈巴赫，劳斯莱斯幻影这些都有现货，新冠疫苗和口罩也刚到货，如果有其他需要的也可以定制。”
“老板，是我。”赵燃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这才放下眼前的报纸。
见来人是赵燃，赶忙站起来：“小赵啊，你们查清楚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他的余光瞥见裴希言抱着的纸扎人，惊异道：“我刚才开店的时候就说怎么少了一个纸扎人，原来在你们这儿！”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头重新望向赵燃：“难道是这个纸扎人真的自己跑出去了？！”
“那倒是没有。”赵燃摇头。
中年男人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是纸扎人跑了出去，刚才还在想要不要转行。”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小纸人儿为什么会在你们手里？”
赵燃摇了摇手中一直被忽略的无人机：“这个玩意儿搞的鬼。”
在老板困惑的目光中，赵燃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了赵燃的描述，老板目光转到他手上的那架无人机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电光火石间，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他原本困惑的脸上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一声暴呵从他的胸腔通过喉咙振动开一大片空气：“好啊，这个小兔崽子！”
在赵燃两人不解的眼神中，纸扎铺老板讪笑着解释道，赵燃拿着的这个无人机是前年他给儿子买，想来应该是这个小兔崽子在捣鬼。
“待会儿回去，看我不打死他。”老板咬牙切齿的说道。
裴希言&赵燃：……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爹的，不知道谁的屁股又要开花了。
将纸扎人和无人机还给了老板，纸扎人飞行事件的“幕后黑手”也被“捉拿归案”。
完成任务，两人和老板道别之后，准备离开。
“爸给我二十块钱呗，我要和同学出去玩。”
一道小孩子声音蓦然响起。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随即出现在三人面前，脸上还带着轻快的笑意。
看着那张和纸扎铺老板一样略显福气的脸，裴希言了然，哦，是他的屁股要开花了。
果不其然，看见这个臭小子出现，老板把手上的纸扎人和无人机一扔，随手操起放在一旁的扫帚就气势汹汹的三两步迈上前。
待少年看清楚老爸扔在地上的东西，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头就往外冲。
一番追逐之后，少年到底还是不敌父亲的勇猛，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打屁股。
“说！你为什么要搞这种恶作剧！”
只是听声音，就能够听出纸扎铺的老板有多愤怒。
随着扫帚的落下，少年惨叫过后畏畏缩缩的说道：“我在网上无意中登录了一个网站，上面有个活动，上传自己身边发生的灵异事件，如果被选中，就可以得到10万块的奖励。”
听到这个答案，裴希言眼睛一亮，出声道：“真的假的？拍个视频就有10万可以领？”
10万块诶！
她这次下山上学得用好多钱，老头子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估计都是他的棺材本，如果自己能够有这10万，不仅可以把他的棺材本还回去，还能够帮着修修家里一下雨就漏水的屋顶。
赵燃转头看向一脸跃跃欲试的裴希言：？？？
赶忙抢在她开口前出声：“就算是有100万可以领，也不能做这种吓人的事情，万一哪位老人年纪大被吓出个好歹，这10万都不够医药费的。”
他眼睛里满含警告的看向裴希言：“你说是不是啊？小师妹。”
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裴希言有些遗憾的收起刚冒出的想法，点头道：“也是。”
老板又是一扫帚打在少年屁股上：“你听见哥哥说的没有？”
被当众打屁股，少年又羞又愤，双手捂着脸，委委屈屈的抽泣：“听见了……”
“还敢不敢？”
“不敢了……”
嘴上这样说，但在老爸没看到的地方，少年还是悄悄抬头，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在少年指控的眼神中，两人不约而同的讪笑两声，飞快的离开案发现场。
热闹看完，回去的路上，裴希言头脑清醒了些，回想起方才少年说的话，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你说，什么人才会花10万来发掘灵异事件呢？”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灵异事件不能大肆宣传，带不来流量也带不来金钱，那这10万块花出去，背后的组织者能够得到什么呢？”
赵燃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问题，浑不在意的挥挥手：“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富二代钱多得用不完，想花钱找刺激。”
裴希言略微一沉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不过总觉得这个事情的起因挺奇怪。
日头渐高，温度上升，在盛夏的时光，直接在太阳下曝晒可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看完热闹，两人加快脚步往宅子方向走去。
跨进院门，裴希言感叹道：“这宅子里还真凉快。”
昨天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院门里和院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外面酷暑炎夏，里面却是温度适宜，舒适爽利。
赵燃随口答道：“哦，这是师父布置的炎阳阵，所以院儿里四季如春。”
裴希言一愣：“还有这种阵法啊？”
赵燃随意挥了挥手:“这有什么，我师父可厉害着呢。对了，友情提醒你，住在这里可以，但是不要偷偷做坏事，师父什么事情都知道。”
看着赵燃一脸崇拜，如敬神明的表情，裴希言欲言又止，虽然风水玄学中确实存在一些看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但其实基本上都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进行解释。
比如说，裴希言自己能够看到事物的气韵，可以理解为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磁场，这部分能够看到气韵的人，眼睛的构造与普通人不一样，能够接收到寻常人接收不到的磁场；
比如说，这个院子里所谓的炎阳阵，听起来很玄，刚开始也让人觉得很神奇，但是如果要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凉快的原理无非就两个，一个是隔绝热量，一个是热量被吸收或者带走。从进门开始，就是长长的抄手游廊，是物理隔热，一旁是汨汨流动的活水池，水流增加空气流速加快热量流失，加上葱茏的树木散发着充足的氧气，体感比外面凉快一些，也说得通。
……
但是什么都知道，是完全不科学的……
裴希言正在思考应该从哪个角度来详细的给赵燃阐述什么都知道这种事情不科学，两人已经走进大厅。
赵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嘴里还不停的在对裴希言科普炎阳阵的优点：“而且有炎阳阵在，阴秽无法接近，所以在这个宅子里，绝对不会出现蚊子，蟑螂，老鼠这些恶心人的生物……”
裴希言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凑到赵燃面前：“老鼠应该还是有的。”
赵燃定睛一看，只见红彤彤的苹果上面居然出现好几个啮齿类动物啃咬出来的牙印。
“不可能，宅子里明明有炎阳阵，老鼠这类阴晦之物根本就不可能进来的。”
“没事儿，”看着赵燃一脸世界都要塌了表情，裴希言也不忍心这个时候给他普及科学，想了想安慰道：“可能是这只老鼠比较聪明，知道怎么躲过炎阳阵。”
这个二师兄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些傻，不太聪明的样子。
赵燃显然不能接受裴希言这个说法，望着从门口进来的赵烁，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委屈巴巴的指着茶几上那个烂苹果：“小师弟，宅子里进老鼠了。”
“不可能，”赵烁的反应和赵燃的一模一样：“这里有炎阳阵，老鼠根本就进不来。”
裴希言失语，没想到小师叔看起来一副高冷美人的模样，居然还是个洗脑高手，从这两位师兄弟的表现来看，应该已经深深的陷入封建迷信的漩涡，不然以正常人的智商，怎么会相信有阵法能够驱除鼠蚁蚊虫。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胜负欲——老头子不行，小师叔可以成功洗脑他的两个弟子，老头子这多年都没能洗脑一个自己。
丢人。
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裴希言忍不住双手抱臂，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接下来要怎么把话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