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归
侯着便侯着吧,林辞没什么意见。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小二端着两碗面战战兢兢的来到了林辞和黎锦惜两位大爷的面前,他怯怯的将面条一碗又一碗的送在了他们面前。
然而怯怯的说道:“我们东家说了,今日只剩面条了,若是贵客不嫌弃,便将就一番,若是嫌弃…”
“本世子确实嫌弃的很”林辞搅着碗中的面,泰然自若的说:“你们东家当如何?”
当如何?店小二被林辞的话吓懵了,呆在原地都已经忘了简言之后面的话是怎么说的了。
黎锦惜打着圆场,“我瞧着这面味道也不错,阿辞我们…”
“锦公子何时连面的味道都能瞧出来了?这本事本世子怎不知晓。”
今日的林辞说不得,本来娶妻这件事与他的身份而言就没什么挑选的,娶谁都一样,谁家的千金都行,林辞也不在乎。他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但南疆世子娶妻相貌还是不能太差,瞧见能吃得下饭是起码。
可简言之那长相…别家姑娘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是丑的不可言语。
莫说瞧见吃不下饭,黎锦惜还是三个月前在宫中远远见了她一面,就算隔了这么久,如今想起那张脸也觉得美食不美了。
黎锦惜也是佩服林辞的母亲,如此丑的女人她也能让林辞娶进门,还是说服陛下降旨赐婚昭告天下的那种。
也难怪林辞不高兴,这不是摆明了被自己亲娘给坑了吗?
林辞今日吃错了药,黎锦惜决定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绝不还嘴。
但想归想,黎锦惜顶林辞的嘴惯了,他话刚说完黎锦惜就接道:“南疆世子爷说的极是,味道怎能用瞧呢,得用尝。”
说完,便颇有仪容的吃起了面来。
林辞听出来了,黎锦惜这是在为燕子居的东家某不平,就因为他方才说了句嫌弃。林辞看了黎锦惜一眼,黎锦惜立马闭了嘴,只听他对着店小二再说:“知道锦公子是谁吗?用这等东西来敷衍他,让你们东家出来给个说法。”
黎锦惜一愣,嘴里的面条都还未咽下,转过头就看了一眼林辞。脑子一懵,这算怎么回事?他怎么就需要一个说法了?他不需要一个说法啊,他确实觉得这面不错,而且他忙着吃,根本没空开口说话。
店小二也没想到燕子居在关门前还能遇上这么一出,关键还是这两位他开罪不起的大爷,他只得回到厨房将林辞的话再次传达给了简言之。
简言之揣手,半躺在椅子上,双眸微閤,半晌过后喃喃道:“告诉他们我已经走了。”
走了?店小二觉得,他的东家是在让他去送命。
睁着眼睛说瞎话骗人不难,难就难在看你要骗的是谁。就好比外面那两位,都不是善茬,店小二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骗得过去,今夜要是去了,恐怕是无回的。
钱来瞧出了店小二的难处,他也从方才店小二说林辞来时,从简言之的眼神中瞧出了厌恶之色。
他知道,这是他们东家在为那位传闻中丑的不可言语的世子妃抱不平。
女子多在乎名声,尤其是这种大户人家。新婚之夜新郎官抛弃新娘子来酒楼吃酒,这说出去怎还得了?
但这是神仙打架,店小二是无辜的,他不过一个拿工钱的人。
钱来便对简言之道:“东家,还是我去同二位贵客说罢。”
简言之閤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钱来到林辞他们厢房时,除了林辞碗中的面未动,黎锦惜已经吃的连面汤都不剩了,至少这碗面还是得到了锦公子的认可,这样钱来说话也不至于那么的没底。
他道:“两位贵客能光临我们小店,实属是小店莫大的荣幸,今日是小店食材备的不足没能让贵客吃上一口热菜,确实是小店的过失。”
林辞漠视了钱来的话,冷声问道:“本世子听闻燕子居的东家是位姑娘吧。”
听闻?黎锦惜懊悔,林辞口中的听闻就是从他这里听到的。
方才在喜宴上,黎锦惜借口要先行离开,被林辞拆穿了。不得已,黎锦惜只能将自己要来燕子居吃酒的事和盘托出。
这其中就有那日燕子居的新东家在街上广散糕点,黎锦惜有幸得了一块,也在人群中瞧了一眼那位广散糕点的,是一位娇俏的厨娘。
黎锦惜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燕子居的新东家,言娘。
黎锦惜知道,林辞此刻就是在没事找事。好在钱来也懂点眼色,他哈着腰道:“世子爷说的是,我们东家确实是位姑娘。”
林辞的手指敲着桌,沉着声道:“我也记得我说过要找你们东家,那你是东家呢?还是姑娘呢?”
钱来笑了笑并未回林辞的话,而是说:“回世子的话,实不相瞒,我们东家今日从早忙到了晚,本就准备回屋歇息了,碰巧二位爷又来了,方才为二位煮了面便去歇息了。”
“如此说来,还是我们二人的错了?”
林辞这个人,本身生的很好看,笑的时候能迷倒万千少女,可他就是不爱笑,爱板着脸。即便有时笑,也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就好比此刻。
钱来汗毛都吓的立起来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大的人物面前耍嘴皮子。他摇了摇头,“是我们的错。”
简言之在门外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虽不愿,但也不能让燕子居断了财路。
“拿进去吧。”简言之说完,便走了。
留店小二一人在那,他咽了咽吐沫,敲响了房门。
钱来如获救星一般打开了门,看见小二手中端的东西便明白了。
没等林辞再开口说话,钱来就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他说:“这是我们东家一点心意,虽不值几个钱但都是我们东家亲手做的糕点,亲手酿的果酒,还望二位贵客莫要嫌弃。”
糕点都是上好的糕点,黎锦惜先前就尝过,本来还有些遗憾今日吃不到佳肴,却一想到那入口酥软分明的糕点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这果酒,黎锦惜听别人说起,他的耳朵都馋了。
他想快点尝一尝,于是便让钱来将糕点和酒放下,算是领了他们东家的心意,又低声对林辞说了两句,林辞这才放过了钱来让他退了出去。
钱来回到厨房时只看见简言之留的字条,她人已经走了。
字条上说果酒烈,她备了醒酒汤,让钱来掐着时间给那二位送去。
她虽很不情愿,但那都是简言之自己酿的,那果酒有多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两壶下去能让林辞他们二人醉的连路都找不到。
林辞毕竟是南疆世子,不能让他喝醉了失掉颜面。黎锦惜更是,本就是来尝她手艺的,受着无妄之灾,她心中也过意不去。
简言之翻墙回到新房的时候已经亥时末了,碧青急的直跺脚,催促着简言之将喜服重新换上。
“世子妃,您说的亥时就回来,现都亥时末了才到,您是想着急死我吗?”碧青给简言之更着衣,口中埋怨道。
简言之笑着用手指在她脸上碰了一下:“亥时末那也是亥时。”
碧青叹息道:“世子妃说的是。”
简言之:“别再世子妃世子妃的叫了,人前叫就够了,人后还是同以往一样吧。”
“那怎能一样?现在您的身份不同了。”碧青凑在简言之身上嗅了嗅,“您去燕子居了?听闻世子爷也去了。”
“嗯”简言之轻声附和,算是对两个问题的回答了。
确实去了,还惹的她很不愉快。
碧青早备好了热水,拖着简言之进了屏障后。
简言之知道林辞一壶酒下肚,今夜更是不可能回来了,便也不带妆容的睡了。
次日,简言之依着新媳的规矩要同夫君一道去给公婆请安,她不知道林辞会不会与她一起去,但为了不被林辞发现她不带妆的模样,她还是起了个大早开始上妆。
碧青在一旁看着,看着简言之那张脸从娇美变得丑陋,她的眼神越来越凝重,简言之却还在用笔一颗一颗描着让人生厌的麻子。
在简言之满意的描完最后一笔时,碧青叹了口气,她道:“阿青不明白,简姐姐为何还要继续化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简言之明白碧青的意思,若是她不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说不定昨夜林辞就不会不回来,反正他去的不也正是简言之在外面盘回来的食府吗?
简言之侧过头:“你忘了我们是为何要来这里了?”
碧青垂着头,良久后才开口:“我记得,为了躲避那些在找你的人。”
“但是简姐姐,当初你是没有依靠,孤身一人,如今不同了,你嫁给了南疆的世子爷,整个南疆都是你的后盾,你便不用再躲了。”
简言之摇了摇头,轻声道:“阿青,南疆的王,姓林,我姓简。”
“可是…”
简言之起身道:“别可是了,嫁进来为的也不是世子妃的头衔,只是刚好我需要,而南疆王妃正好出现。或者说,她正好也需要,我正好也出现。”
只是这最后一句简言之没有说出来。
碧青还是不懂,她觉得即便不是为了世子妃的头衔也该是为了南疆世子。
她记得,南疆王妃带着圣旨从宫中回来那日,林辞喝的不醒人事,是简言之亲手熬了醒酒汤。当时的林辞全然咽不下醒酒汤,她是亲眼见到了简言之是如何含着情意,将那碗汤给林辞喂下的。
碧青陪在简言之身边两年了,她的神情,骗不了她。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与世子已是夫妻,这是事实…”
“阿青”简言之厉声打断:“我虽救了王妃的命,但王妃也给了我们不再饿肚子的回报。既然有了世子妃的头衔,我们就不该奢求更多了,这样就够了。”
简言之神色清冷,她既懂得她的神情,便也了解她的心,所以碧青不再说话,而是准备陪简言之去请安。
但在碧青打开房门的时候,两人都僵在了原处。
林辞何时站在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