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否决
袁为民终于下定决心,“老张一直在亚足联工作,对亚足联的内部情况比我们了解得多。那我们就按老张的说法来做出相应的应对。”
”南永皱着眉头,“提前准备应对媒体和球迷的责难,我没有意见。可是,如果要把经验丰富的老将在这个敏感时间清理出国家队,等结果出来以后,我们面对的压力会成倍增加,媒体一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足协到时候会非常被动。”
“长期以来,我们总是为了推脱责任而选择眼前利益,党和人民把这份工作赋予到我们手中,我们就没有一点担当吗?为什么为了眼前好糊弄就损失未来呢?
你们要是担心这一点,到时候由我去面对媒体好了。”张吉隆一边说一边用手轻敲桌面
。南永有点恼羞成怒,正想反驳,袁为民接过话题,“老张给我们大家都上了一课,就按老张的意见从新调整这份名单吧,我看了一下,队伍里有超过五名球员年龄超过30岁,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把他们招入队伍里了,我们不是有一份40人的大名单吗?魏少辉同志和国家教练组同志协商一下,尽快拿出新名单,上报亚足联。
至于怎么面对媒体,还是由袁立同志去负责更恰当一些。”
魏少辉暗喜,已经开始琢磨怎样才能从这些新人手中敲多少钱了,范志毅、李明、马明雨几人,自持资格老,早就不向自己上供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两年减少的收入一次性的找补回来。
“我完全赞同袁主任不顾个人得失,为中国足球的未来所做的努力,那份四十人的大名单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吧!我建议在那份大名单之外,在近一年表现优异的球员也应该给个机会,比如近段时间在欧洲声名鹊起的沈彬就很有资格进国家队吗?”张吉隆终于瞅准机会提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作为国字号球队的第一责任人,魏少辉对张吉隆突然干涉国足选材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块一直是自己的自留地,在几名常委中,自己的收入是最低的,国家队人员调整一年能有几回啊!每次人员调整都是自己不多的捞钱机会。
自己不像杨益民分管青训,每年各个年龄段的青训比赛都有大把的人孝敬,据猜测他的收入最少是自己的五倍,而分管联赛的南永拿到的好处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来自己捞钱的机会就少,现在居然还有人把手伸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吉隆主席提出的建议我是举双手赞成,像上届国奥队表现优异的曲波,转会英超曼联的董芳卓都是这四十名大名单之外不错的人选,但象沈彬这样思想有瑕疵的球员是否适合进国家队还要认知研究,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十几年了,再思想开放,也不能不讲三从一大吧,沈彬这名球员不但在是否还爱这个生他养他的祖国问题上有待调查,而且私生活极其混乱,对这种公德、私德皆馈的人,我不建议把他招入国家队中。”
“魏少辉同志,这都什么年代了,足球走向市场化都已经来到第十个年头了,还讲十年前的三从一大?沈彬不是王治智,王治智毕竟是在编的军人,就是王治智在今年不是也得到体委和部队同志对他开始冷处理吗?
前段时间,篮协那边的同事就有人提出把王治智重新招入国家篮球队的提议,虽然最后的名单王治智没有出现,但我敢说,08年奥运会王治智一定会代表国家队征战,作为比篮球更早走向市场的我们,在用人方面怎么反而畏手畏脚了。
再说,你所说的沈彬是否愿意为国效力的事情,不要相信那些无良媒体的捕风捉影,这些年我们吃他们的亏还少吗?
有时候造谣是个挺容易的事情,他并不需要编瞎话,只要在真话里边掐头去尾,节选某些内容,往往意思就会完全相反。
我对《新金报》所报道的内容和沈彬的合同做了对比,《新金报》完全是为造谣而造谣,我们出一个人才不容易,不能因为一个不负责任的带有偏见的报导而对一名冉冉升起的球星安置罪名。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委托体坛周报李延同志对沈彬的专访,大家可以听一听。”
等录音放完。
“呵呵,张主席,请你冷静一些,我想我们在这里探讨研究这项工作也都是出于公心,出于我们作为一级领导干部的责任感,不存在什么私人感情在其中,看你是有些误会魏部长的意思了,作为分管国字号球队的分管领导,也是出于谨慎考虑吗!”
眼见的袁为民、闫世铎、袁立都被沈彬一番话语有所触动,尤其是几支国字号球队的从02年世界杯后实力在亚洲和东亚的两个邻居对比被越拉越大,很多人都深有同感,南永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吭声魏少辉就会露出某些方面的破绽,不得不出面缓和双方的对立情绪。
“两年前开始,范智毅和孙极海转会英超水晶宫以后,杨辰、谢辉、邵加一的转会都没有严格遵守足协关于注册球员赴海外踢球的相关规定,沈彬的转会合同也没有事先报备给足协审核,同志们,对于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现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要引起我们高度警惕。
就像张主席所说的,王治智的那场风波决不能出现在我们足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政治和文体从来就密不可分,无法割裂。
乒乓球的一些海外抱团在外国发表的一些不当言论,使我们体委的同志很被动,我们再怎么改革,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这个大的方针不会变,我觉得作为一级领导干部也的确需要思考。”
南永语速很慢,语气严肃,“在沈彬事件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不建议把他招入国家队,这不仅仅是一个球员问题,而是我们培养的球员在思想上、政治上是否成熟的问题,我们现在一心走职业化这条路没有错,但我们毕竟和西欧国家的足协存在差异,不能完全照搬西方的哪一套,我相信大家平时都在看报纸电视,中央在这个问题上也有明确说法,那就改革不能以改变我们国家社会主义性质为前提。”
南永的话语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终于还是来了。
最终还是要提升到这个问题的争论上,张吉隆虽然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是看起来似乎避免不了。
张吉隆瞥了一眼依然面色如恒的袁为民,这个家伙还真是稳得起,那就只有自己赤膊上阵了。
“我还是那个观点,不能因为极个别球员的行为就把所有在海外打球的球员一杆子打死,在沈彬的个人问题上恰恰说明,我们有的政策已经不在适合当前的形势,我记得赴海外踢球的若干规定已经快有八年了吧,这份文件存在许多不合理之处,我们制定政策前提是提高中国足球整体的水平,而不是为了抓住权利不放,再者说,沈彬的遭遇再次提醒我们,我们这些上级主管部门确实对球员了解关心不够,他对我们某些同志有看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吗?
毕竟在场上踢球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不要把我们看成中心,一切都要围着我们转,我们是不是把位置弄颠倒了,我们应该是服务部门,制定的政策首先是提高中国足球整体为前提,而不是阻碍中国足球的发展。
闫世铎同志刚才的改革方案有一点我是非常赞成的,不能让向辽省天伦那样祸害球员的投机者再在足坛祸害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球员了,沈彬刚才的录音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国家的定义是土地和人民”而不是我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官老爷。
还有沈彬所在的经纪公司已经在欧盟对造谣的《新金报》及其网络上的一些大v提起诉讼,外交部欧洲司已经开始过问这件事了,中国青年报也提前对这片造谣文章的作者董璐进行了清退处理,难道真要外事部门发来公函我们才被动地去应对这一切。
还有我们足协内部也要自查,沈彬和合同是怎么流露出去的,沈彬本人不会把这份有可能引起争议的合同主动对外披露,问题肯定出在哈勒姆竞技或者我们足协,凭想象就能知道,问题大概率出现在我们这里,因为合同中有相关的保密条款,而且合同被外界知晓,损失最大的是哈勒姆竞技俱乐部,他们没有理由把合同内人对外披露。
我们有的时候啊,往往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怪圈中无法自拔,我们足球本来无论是基础条件,还是软硬件都不算好,反而为过去的一些小小的成就沾沾自喜,不去打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沈彬要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球员会招来这么多的非议吗?
他要是一个没有天赋的球员,荷兰就不会发动一切资源来争夺他的所有权,荷兰是什么水平,不需要我再向各位阐述了吧!
只要我们把他招入队中,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围在沈彬身上的一切流言蜚语大部分都会烟消云散。”
“你是说,这段时间大部分的流言蜚语都是荷兰人为了归化沈彬,是荷兰人搞的阴谋诡计?”袁为民虽然对张吉隆比较信任,但说荷兰人为了争夺沈彬的所有权而怎么处心积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怎么可能呢!这也太夸张了!”
袁为民见识过太多被媒体吹破天而又泯于众人的所谓的天才了,当年燕京队的李华军还被外国媒体吹捧成和马拉多纳并肩的天才呢!后来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了。
但无论如何,有枣没枣打一杆再说,万一呢!
看到袁为民神情,杨益民太了解自己这位上司了,“对沈彬是否应该进入国家队这个问题,其实不像老张说的那么急迫。
我是这么认为的,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还是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假如我们向外公布了名单,结果沈彬那边出现我们难以接受的结果,会给足协带来极其被动的局面。
而且几天后就是06世界杯预选赛的关键一役了,就像张主席所说的,我们不能抱有侥幸心里,既然没有一点希望,那就要预备媒体和球迷的责难,这个时候我认为还是以稳为主,不能再多生截肢,换血也不能在乎这一场比赛,我的建议是,一切等这场比赛结束后再做决定为上,到时候与英国佬霍顿解约,解散国家队要坚决彻底,这样也能减轻足协的一部分压力,袁主任,我的建议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以稳为主。”
杨益民这话明显有两层意思,袁为民听懂了,自己还有十几天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了,虽然他要为继任者站台,但不能影响到自己,如果这把火烧得太旺,影响自己的前途,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张吉隆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把心思放在怎样振兴中国足球,而把那点小聪明都放在揣摩领导的内心上了,他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关心接下袁为民对于驾驭这样的局面显得游刃有余,轻而易举的就让会议的节奏和步调按照自己的意图快慢急缓而议题的方向更是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中国足球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说明我们之前的工作确实存在问题,既然有问题,那就改吗!想改,那就必须要在思想上敢于突破和创新,抓住时机,抢先一步,只有抢占先机我们才能在今后的工作中不落后手,为今后的发展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但每一项改革,并不是头脑发热,头脑发热只会走弯路,走回头路,要想既然抢先一步,又要走得稳,那就要事先多做认证,充分征求同志们的意见。
世铎同志这份改革方案大家能各抒己见,我觉得我们足协这种百家争鸣的气氛很好,越是有争议的问题越是需要讲清道明,让大家都能对这个问题有更深刻更清楚的认识,这样对于我们日后开展工作大有裨益,如此重大的一个议题我们就更需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