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中情况
刚走出城主府邸，
陈去病就感觉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
毒辣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有着轻微的刺痛感。
举目远眺，
在一片枯黄的笼罩下，将入眼所及的地方，都映衬的无比荒凉。
陈去病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身前。
前方，
是一棵水桶粗的大树。
树上叶子全部掉落，看起来光秃秃的。
树底下，
两个男子正在卖力的剥着树根上所剩不多的树皮。
“你们在干什么？”
陈去病走上前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这是在剥树皮？”
两个男子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像一对兄弟。
听见声音，两人齐齐回头，
一看是陈去病，两人连忙停下动作，不安站在原地，齐声喊了句：
“少主。”
陈去病先是看了看两人面如菜色的脸，再看看两人干瘪的肚子，心底有了猜想。
两年干旱，粮食彻底绝收。
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吃，更何况是树皮？
“你们是在剥树皮？”
陈去病又问了遍，然后顿了下，又问：“树皮能吃吗？”
可能是陈去病亲切的语气，让两个男子不再感到不安。
其中一个男子犹豫了下，说道：“回少主，我们的确是在剥树皮，并准备拿回去煮着吃。”
男子没有回答树皮能不能吃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少主生来金贵，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虽然眼下干旱， 没了粮食，但少主也应该吃的是精米。
至于树皮是何种味道，就算说给少主听，少主也不会明白。
陈去病不知道男子的想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很意外，但还是高兴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回少主，我叫李铁。”
李铁说着，又指了指他身边的男子，“这是我二弟，名叫李柱。”
“李铁，李柱……”
陈去病重复了一遍，满足了他对古代随意起名字的刻板印象。
即便这个世界只是跟前世的西周类似，但依旧不能撼动陈去病的刻板印象。
随即陈去病摆了摆手，带上陈四小姑娘绕过两兄弟，继续往前走。
大树底下，
李铁和李柱两兄弟目视陈去病远去的背影，李柱忍不住开口。
“兄长，我们不是来找少主询问什么时候分发粮食的吗？怎么你突然改变主意，留在这里拨树皮啊？”
“二弟，少主已经很艰难了，我们不能继续给少主添加麻烦。”
李铁叹了口气，“自从一年前我们开始出现断粮的情况，少主就开始给我们分发粮食。
从一开始的一天分发一次，到后面两天一次，再到三天，五天一次。
眼下距离上一次分发粮食过去了六天，城主府还没有动静，想来是城主府的粮食也不剩下多少。”
李柱听了，也忍不住感慨：“少主和老城主都是顶天的大善人！如果不是老城主在世时，对我们收取的赋税要比外面的领地少了足足三成，让我们有足够的存粮挨过第一年干旱。
今年少主又一直给我们分发粮食的话，我们早就已经饿死了！”
说到这，李柱提高音量道：“兄长，你说的对，我们的确不该再给少主添加麻烦。树皮也能充饥！”
……
——
陈去病并不知道两兄弟的后续交谈，他带着小丫头沿着大路慢慢的往前走。
秋叶城是以城主府为中心向外扩建，整体更类似一座城池。
不过城池没有内外城之分，而是以城主府为中心延伸出两条主干道。横竖贯穿整座城池，将城池分成了四块，分为东南西北四城。
一主一仆两人沿着主路往前走，两边开始慢慢出现一些房屋。
房屋高矮不一，并且基本是用石头堆砌，顶上盖得是茅草。
陈去病看着这些石屋，越看越觉得破败，越看越觉得荒凉。
“附近怎么没人？”
陈四有些奇怪少主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回答：“三个月前就将这边的人，全都迁移到东城去了。”
陈去病在脑海中翻找了一下记忆，这才想起。
当时还他下得指令，
因为东城的地势比较宽阔，也比较平坦，能将全城的人集合到一起。也可以更好的进行分发粮食。
“带我去东边看看。”
“好的，少主。”小丫头应是，
然后指了指相反的方向，等陈去病转身，迈开脚步，
小丫头这才跟在身后，并落后了半个身位。
回到大树位置，刚才那两兄弟已经不在大树底下。
陈去病想来，两人应该是剥够了树皮回去了。
越过大树，往前走了差不多一刻钟，
两人来到东城，
当陈去病看到东城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来到贫民窟。
更准确来说，眼前的景象比贫民窟还差，用难民聚集地来形容才更贴切。
近处是几间相隔不到一米的茅草屋，
屋外，聚集着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
有年轻的，也有老迈的。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衣衫破烂、面如菜色，有气无力的靠着，或躺在地上。
“娘，我饿。”
一个中年妇女怀中，是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女孩，头发枯黄，消瘦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脸骨轮廓。
妇人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安慰到：“二丫乖，少主很快就会发粮了。发了粮食就能吃饱肚子了。”
二丫语气虚弱，“可是我好饿。”
妇人说：“饿就睡一觉，睡醒了就有粮食吃了。”
远处，
陈去病将母女俩的对话全部听到耳中，
不知怎的，感觉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拽了一下。
脑海中两种思维在相互碰撞。
一边是习以为常，保持上位者附带的怜悯。
一边是道德约束的价值观，让他以普通人的角度升起的怜悯之心。
虽然两者都是怜悯，但是所代表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倒是旁边的陈四，好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呼……”
陈去病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后者思维占据了上风。
正准备往前走，却被小丫头拉住了。
“少主您不能过去，虽然你一直分发粮食，救了他们的命。
但是他们都很他们都是一群饿极了的人，随时可能做出极端的事出来。”
小丫头紧紧的拽着陈去病的衣袖，不让他往前走。
“难道您忘了两月前，你来到东城巡视，有两个饿极了的人，差点暴起伤到您吗？”
小丫头的话，触发了陈去病的记忆，回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幕。
于是放弃了往前走的打算，就站在原地，将视线继续往前延伸。
视线所及之处，是数不尽的茅草屋，以及聚集成堆衣衫破烂的人。
在左边最外围处，陈去病看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时不时以头叩地，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距离太远，陈去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雨的字样。
本想问问小丫头，不过脑海记忆触发，让陈去病想起那人是城中唯一的祭祀。
此刻正在对天求雨。
“走吧，我们回去。”
陈去病又看了看更远处，虽然看不清晰，但想来整个东城都是这一副难民营的状况。
“啊，这就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