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日不落草原朝阳初升。
黑熊部落，祭祀广场。
第一抹阳光照在了广场尖塔顶上。
本应该是很温柔的画面，可是那顶上却穿刺着一个人。
一个男子绝望的瞪着眼，他想望着天空，脖子却以一种奇怪的造型往下掉，只能看到无尽的草原，雪白美丽，他的腹部被尖塔穿破，血流顺着塔顶四边的凹槽，往下流，一层一层的。
这座黄金制成的塔已经被染得暗红，如今又流淌上了新鲜的血液，鲜红色的血，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活泼可爱。
偶尔有一两滴血，因为尖塔上的人的挣扎，溅到了外头的雪地上，立刻结冰成为红色的珠子，很快被雪盖住了。
新鲜的血很温暖，还冒着热气。
巫熊起穿着一身色彩艳丽的兽皮，围绕着尖塔跳着巫舞。
旁边的鼓声也咚咚咚的响起，一声一声敲进心里。
六个健壮的蛮荒少年跪在雪地上。
他们是这次参加勇士节决赛的选手，一共六人。
少年宁喜跪在最前头，他高大强壮，高鼻梁额头宽阔，腿长，腰细，是蛮荒典型的俊美少年。
高大，五官深邃，健美。
宁喜身边并列还有一个少年，更加壮硕一些，但是五官不如宁喜俊美，更加粗犷，力气大一点，看着也没有宁喜那么聪明，他是虎牙，也是黑熊部落重点培养的少年。
他们都出席过太子的接风仪式。
宁喜是黑熊部落一个副首领之子，是少年一代最杰出的人，地位很高。
而虎牙是黑熊部落很普通的一家人的孩子，长相也普通，力气比较大，不知道为何，吉雅公主很小就看中他，似乎格外喜欢他，所以虎牙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也变得比较骄横，成为黑熊部落重点培养的人。
巫熊起跳完巫舞，活人祭祀，放血，这是黑熊部落盛大的祭祀仪式的基本操作。
放血的活人用的是挑选出来的强壮奴隶。
“熊祖保佑，你们肯定能在勇士节脱颖而出。”熊起戴着一身的兽皮，只露出一双眼，那双眼盯着众人，压力都很大。
六个少年端起面前的人血，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很腥，鲜血入腹，很难受，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宁喜皱眉，他不喜欢喝人血。
但是虎牙却很兴奋，他跳起来，觉得自己力量又大了，有了阿巫的加持，他一定能成为王庭最强壮的勇士。
甚至，成为下一任北原王。
阿巫昨夜都跟他明示了，只要这次获得勇士节第一名，他就能保他成为下一任北原王。
阿巫看好他。
虎牙觉得，北原王就是他。
喝完血，把塔上的血，伸手抹到脸上，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对北原王势在必得，他对公主吉雅也势在必得。
六个少年脸上都抹着鲜血，对着朝阳，朝阳那么温暖，鲜血那么明媚。
尖塔上穿刺的人终于不再挣扎，他黑色的眼珠渐渐失去神采，变成暗灰色。
阿巫熊起让人点火，那个被放血的奴隶成为了一根姿态诡异的火把，雄雄燃烧。
……
嵬河草原的朝阳升起。
初雪后的阳光格外明媚。
激动的少年们早就起床了。
小七大哥仇谷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大家要出门，兴奋无比。
父母长辈却是无限担忧。
乌锁的阿婆都抓着乌锁的那强壮粗大的胳膊，殷殷叮嘱：“小阿乌，出门要乖，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跟着先生和阿七。”
乌锁乖乖点头，他的身躯是阿婆的一倍半高，他是部落里除了李大娘之外最强壮的少年了，可是这会子半跪在他年迈的阿婆面前，还是像一个孩子一般。
老阿婆身体瘦削，失去孩子家人的痛苦，她已经经历很多，她身体也亏空的厉害。
然而这个蛮荒老人，命硬，不到最后一刻，不死。
她要守着她的锁儿长大，她才放心。
阿婆给乌锁脸上仔仔细细的画上了一道一道的红纹。
他眼睛之下都是红纹，这是红虫部落的祝福。
乌锁阿婆是红虫上一代的巫。
这一刻，乌锁的脸上像是戴了一半的面具一般，有半张脸都画上了红纹，平时看还有点可爱，像是猫的胡须一般，但是只要发力，或者愤怒，那红纹就会狰狞显露，很是吓人。
面上的红纹，是乌锁请求他阿婆给他画的。
他要去王庭参战，他希望能得到阿婆的祝福。
少年乌锁，野心不大，他想要和大家一起出去看看。
小七家，仇阿爹和李大娘留下来看家，几个孩子和家里老人要出门。
老的是管不了，但是几个娃，李大娘现在尤其发愁小七。
老大向来老实听话，说啥做啥不用操心，老二这两年有阿桑一起也乖多了，而且老二心眼多，亏谁都不会亏他自己，也不用担心。
老三卓尔直接去王庭打前站了，他以前是黄羊部落首领之子，见识多广，是个聪明孩子，李大娘也不是很担心，小阿九也回自家去了，看礼物就知道他过的很不错。
唯一担心的就是眼前，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有睁开的闺女小七。
闺女瘦弱，她操心，闺女胖了，她操心，闺女好看了，她还操心，总之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
几个孩子当中，就是阿七总是行为出其不意，有时候傻，有时候机灵，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犯傻。
李大娘看着闺女闭着眼睛洗脸，众人当中，最淡定的就是她了。
关键是她就这样懒洋洋的，众人也是忍不住关注着她。
看着收拾好的闺女，穿的还是普普通通的灰袍子，可是看闺女的脸，李大娘每次看了都觉得自己好勇，这样好看的闺女，她都能下手收拾，佩服自己。
因为要赶路，阿公没有让穿新衣服，出门在外在路上，穿太好，担心被打劫，穿暖和就行。
少年们都很听话，里衣新新的，外袍都很破旧，鞋子好走就行，不追求华丽。
可是这样的一群人，还是十分耀眼。
毕竟个个昂首挺胸，姿态挺拔，自信年轻。
尤其是为首是神女阿七。
李大娘掏出了一块面具，开口道：“这是昨天那个叫做阿呼的小伙子送来的，小七，你出门把这个戴上。”
小七接过面具，心想，现在脑子里的声音有点厉害啊，给东西，都不要捡，都是别人送的，这次还让阿娘转交给她，不要都不行。
她打开面具，很是狰狞的模样，像是恶鬼，纯黑的，凶凶的。
也是遮住眼睛下半边脸，嘴唇上头，出乎意料的很合适，关键是不影响吃饭。
小七轻松的戴上，笑嘻嘻的站在乌锁身边，开口道：“乌锁哥，这样我们像不像黑红双煞，恶鬼两兄弟。”
乌锁脸上被画满了红纹，看不出脸红，只是耳朵都红了，他耳朵没有画纹。
“你说是就是，我保护你。”乌锁开口道。
一群人，踏出部落，踏上白雪，朝王庭出发。
少年们骑着马朝着朝阳的方向前进，身后，部落人在部落门口，目送队伍，看他们远去，等他们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