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学不会的道理
店长奶奶看着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坐满了的客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连忙收拾桌椅，把本就十分干净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又招呼着老伴过来帮忙招待客人，因为人流量不算太多，所以倒也忙得过来。等点完单，老板在厨房忙活，店长奶奶又来到廊檐。
老太太本没有对赵晓晓的提议太上心，两个孩子的玩闹罢了。
可看到赵晓晓和儿子居然一会儿时间就拉拢了十来个客人，心里就无比感慨。除了特殊日子，这家小店多久没有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坐满人了呢？
老太太不太记得。
店里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多是附近老乡亲们过来光顾，仅仅能支撑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罢了。
她也抱怨过，甚至想过放弃。可不再开小馆子，怎么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呢？
他们年纪大了，没什么技术，也没有眼界，这家小馆子能开起来也是多亏了街道党工委的帮忙。离开这里，他们一家只能更凄凉！
一直拖着吧，可眼看着夫妻俩年纪越来越大，手里的积蓄也少的可怜，说心里不焦急是完全不可能的。
尤其是白白吧……每次说起白白，老伴就一言不发。
老太太甚至想和老伴说，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吧……
心中的凄风苦雨不值得说与他人，所以两个老人在人前还是乐呵呵的。她不知道白白以后的路，但多赚点钱总是最重要的。
所以对着赵晓晓，老太太不停的表示感谢，自己能多活几年，白白也可以多看看这个美丽世界……
白白勾头去看屋里坐满了的客人，高兴的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
他举着小鼓，示意妈妈去看。
“妈妈，我打鼓，好多，好多人！”意思是自己打鼓吸引来了好多好多人。
然后他转身，对着赵晓晓认真的比划。
“姐姐，姐姐，漂亮……跳舞好看……”
老太太看着他天真烂漫的样子，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她哄着儿子去店里帮忙碌的老伴，就对赵晓晓解释。
白白其实以前不傻的，小时候发烧，吃错药了，从那之后智力就没有再长过。
但他很乖，没有任何攻击性，基本的生活技能老两口也都训练他学会了。
即使她不解释，赵晓晓也不会觉得白白危险，一个能察觉到家里的小店生意不好，去寻求解决方法，并为之努力的孩子怎么会是坏孩子呢？
他不是傻，只是时间暂停了，停留在了无忧无虑的阶段。
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傍晚坐在小凳上打鼓，手都酸了也不肯停下来，只是为了吸引顾客，让爸妈变得开心。
玩耍是他的本职，爱是他的本能……
是心软吧，七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白白这样的孩子。
孤儿院的孩子喊他傻子，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傻子，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叫傻子。
可赵晓晓却听过，大人会叫他小安。
傻子原来是有名字的啊……
小安，小安，比小小好听数倍，给他起名字的人是不是也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呢？
小小不知道他几岁，只知道他在孤儿院是比晓晓还要底层的存在。
赵晓晓从小就学会了，到手的食物一定要第一时间吃掉，小安却怎么也学不会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直怯生生的，躲在角落里，衣服不再整洁，人也变得邋邋遢遢的。他喜欢把脏兮兮的手放进嘴巴里吮吸，用黑豆豆的眼睛偷偷的望着你……
你说，尽快吃掉自己的食物，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学不会呢？
总是连累的自己也一起饿肚子……
赵晓晓看着店里端菜的白白，就好像看到了那个缩在墙角，怯生生喊她姐姐的傻子，会在节日里偷偷藏糖果想留给自己的傻子，会在被抢走食物后还傻乎乎对自己笑着的傻子……
真是个大傻子！
傻子没有白白这样幸运，他没有精心呵护自己的父母，没有教会他生存常识的爸妈，也没有能一直保护他的亲人。
所以他的生命就那样终结在那个小水池里。
在新年到来之际，在大人们特意清理出来的水池里，在那些有钱人家过来献爱心的前一天，在赵晓晓八岁的时候，听说孤儿院里淹死了一个傻子……
真可惜啊！孩子们感叹，再等一天，就一天，他或许就能尝尝小蛋糕了，巧克力味的呢……
是啊，赵小小吃着完整的巧克力蛋糕，也忍不住想，多可惜啊，这么好吃的蛋糕，傻子还没有吃过呢！
就给他尝尝吧，那是赵晓晓第一次浪费食物，她把半块蛋糕扔到了水池里。
后来，赵晓晓就很少饿肚子了……
所以看着笑的天真无邪的白白，赵晓晓忍不住想，小安也是幸福的，对吧？毕竟他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和白白一样……
面对着不停感谢的店长奶奶，赵晓晓告诉对方，自己是过来旅游的，过几天她就要回家了。
但之后的两天，傍晚她都会过来帮忙招揽生意。
看着她惊喜的眼神，赵晓晓也笑着嘱咐，可以再摆些桌椅，延伸到廊檐上，这样想吃饭的人还能有一个座位。
明天可以多准备一些食材，万一顾客过来了，却发现卖完了多可惜啊！
店长奶奶已经见识到她吸引顾客的能力，听着小店里赞不绝口的声音，还有信誓旦旦说明天还要过来吃饭的客人，对赵晓晓的话深信不疑。
她不停的应声，等赵晓晓说完，她小心翼翼的问，
“需要给你多少钱呢？”
赵晓晓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看着她无意识紧攥着的双手，还有那不敢直视自己的，羞怯的眼睛。心中一哽，她都没有问自己具体什么时候过来，也没有问自己能跳多久，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太久，店主奶奶更局促不安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才颤颤开口说：“我，我不知道行情是多少，我，我给你一百块一天可以吗？”
一百块，这已经是店长夫妻一天的净收入了，再多，店主奶奶也承担不起。
赵晓晓看着紧张的店长，笑了笑，才说：“哎呀，我也只是过来玩玩，哪需要什么工资啊！”
“不过奶奶你要是觉得我跳的还不错，晚饭可不能再收费了！毕竟奶奶家的饭菜都特别的好吃，这几天我可要吃个够……”
店主奶奶顿时放松下来，她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忍不住一起笑了。
“奶奶给你多加肉多加蛋，保管你这几天吃得饱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