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锅里的红汤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升起的白色雾气自动在眼前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谈笑间，于淼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避开烟雾缭绕，斜着身子探头去看夏慕的后方。
夏慕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
后桌有一对刚刚落座的情侣，高中生模样，女孩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背对着她们，看不到正脸。
夏慕回过头，坐直了身子，于淼淼看得出神，夏慕伸出手在于淼淼眼前挥了挥，“在看什么？”
于淼淼收回视线，小声对夏慕说：“你后面的那个女生，是泽哥喜欢的。”
沈泽喜欢的？夏慕挑了挑眉，似是颇感兴趣。
于淼淼接着说：“那个女生啊，以前和我一个初中的，泽哥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她，不过这女的吧…”，于淼淼“啧”了两声，展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把沈泽当备胎？”夏慕直接接过了话。
“这你都能看出来？”于淼淼惊讶地看着夏慕，心想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能喜欢这么久，要么是他深情，要么是一方一直吊着。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拒绝也不接受，不说难听的话，时不时地有事就联系一下，让对方觉得他被需要，给他希望。”这种宿舍十点档的剧情，夏慕听室友说多了，都会背了。
于淼淼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看向夏慕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敬佩。
两人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夏慕夹了一根鹅肠放进火锅里涮了涮，身后突然传来的争吵吓得她筷子一抖，鹅肠掉进了锅里，迅速皱缩成了一小截，在翻滚的汤里不见踪影。
夏慕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大麦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于淼淼竖着耳朵，偷偷地瞄着姚诩那一桌，毕竟不敢太明显地吃瓜，她假模假样地夹了片菜叶子，心不在焉地放在锅里唰。
“姚诩，你作够了没有？”
男生声音暴怒，听上去对她的不满已经忍耐很久了。
“没有！”
“你究竟在不爽什么？每次都这样，你能不能直接说清楚？”
“我不要吃火锅！我不要吃火锅！你每次都只会带我来这种垃圾地方吃饭！”姚诩把面前的菜单纸甩在了对面的男生脸上。
纸张边缘太锋利，在男生的脸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一滴滴小血珠慢慢渗出皮肤。
姚诩的声音不小，她的话引起周围一小片顾客的不满，大家纷纷投来鄙视和厌恶的目光。
“这怎么就垃圾地方了，我觉得挺好吃的啊。”于淼淼小声地嘀咕着。
夏慕现在吃什么都没味道，她心里七上八下神经紧绷，憋得难受，只希望他们快点吵完。
男生觉得没面子，他用拇指摸了一下脸上的痛处，看到手中的血后彻底怒了：“随你便，老子不伺候了，你不是有个富二代备胎吗，你找他带你去吃贵的啊。”
随着椅子划地的声音，姚诩大吼道：“你去哪？”
男生没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姚诩一个人在椅子上气得发抖。
终于没了动静，夏慕长舒一口气，从锅里舀了块虾滑，蘸了蘸碗里的调料，“嗯，挺好吃的。”
姚诩没走，坐在位置上没动静，于淼淼好奇地瞄了一眼，只见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后，将手机放置耳边。
几秒后，姚诩开口，声音柔柔弱弱的，带着哭腔：“你能来接我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姚诩失望地说了句“那算了。”
姚诩挂断电话，起身离开座位，推门出去了。她冷着张脸，哪有一点受了委屈的模样。
于淼淼再次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夸赞道：“好茶。”
吃完饭后，于淼淼提议去逛一逛消消食。市中心有好几家商场紧挨着，够她们逛一下午打发时间了。
夏慕被于淼淼拉进了商场一楼的饰品店，于淼淼很喜欢闪闪的小物件，又好看又精致，她拿着一对又一对的耳饰在耳边摆弄着，挑了半晌，她叹了口气：“哎，我好喜欢，可是我没有耳洞。”
夏慕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耳垂处，说：“可以去打耳洞呀。你们学校不允许吗？”
“没有明令禁止，有同学戴小耳钉，只要不太夸张就行。”
“要不现在就去打？这附近应该有打耳洞的地方吧。”
于淼淼被说得有些心动，但是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怕疼。”
“没事，不疼，就当被蚊子叮了一下。”
“真的吗？”于淼淼眨眨眼，有一些兴奋。
“没骗你。”
“好，那走吧。”于淼淼将手中的耳饰挂回原处，兴冲冲地拉着夏慕就往门外走。
“你知道哪有打耳洞的吗？”
“知道，你看到那个入口了吗？下面是个地下商场，有块区域专门是打耳洞和做美甲的。”于淼淼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扶手电梯。
夏慕在于淼淼的带领下，来到了地下商场，于淼淼像个导游似的不断介绍：“慕姐，你知道黎安的帅哥美女都在哪吗？”
“不知道。”
“有一半都在这。”
夏慕朝四周望去，这里有些店也就几平米，狭窄的过道里，客流量不比大型综合商场小，随便走几步就是一个岔口，七拐八拐的，和迷宫一样。别看这边店铺小，显得面积不大很拥挤，但是实际上这个地下商场向下一共有三层，每层都很深，有abcde五个区。
夏慕穿梭在人群里，从她面前经过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帅哥美女，穿着时尚，身材样貌气质俱佳。
其实在苏承市，也有很多类似这种的商场，不过夏慕从来没去过，她觉得地下商场不透风，味道太杂，而且很闷热。
“这边是黎安的时尚城，年轻人都爱来这边逛，有时候还是可以淘到一些不错的东西的。”于淼淼一边科普着，一边把夏慕往美容美妆区带。
美妆区内有很多家店，生意都还不错，于淼淼随便选了一家顺眼的，走了进去。
负责打耳洞的店员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纯素颜，白白净净的。她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边的纽扣解着，露出一条细细的项链。
“打耳洞吗？”她叉着腿坐在桌前，见有客人来也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桌子上摆着黑色的盒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耳钉。旁边还有酒精，棉花，以及耳钉枪等穿耳洞工具。
于淼淼见她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害怕，感觉她看起来凶巴巴的，下手一定很狠。
于淼淼轻轻摇了摇夏慕的手臂，小声嘀咕道：“要不我们换一家？”
“坐。”还没等到夏慕回应，于淼淼就见那女生长腿一伸，把不远处的塑料椅勾到了桌子侧边。
女生的衬衫下摆掖在黑色的工装裤内，她穿着一双黑色马丁靴，衬得她的腿又长又细，于淼淼眼睁睁看着椅子飞到了自己面前。
于淼淼抬眼看向该女生，女生长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里好像传达着以下信息：这个生意老娘接定了，你今天要是不老老实实坐下来把耳洞给打了，休想走出老娘这个店。
在该女生视线的压迫下，于淼淼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她紧紧拽着夏慕的手，不肯放。
“枪打还是手穿？”女生不多说一句废话，拿着棉花蘸上了酒精，已经开始给于淼淼的耳垂消毒。
“哪种不痛？”
“因人而异。”
于淼淼瞄了一眼桌上的枪，觉着有些害怕，“手穿吧。”
就在这时，女生的手机响起，她瞥了眼来电，没理。女生单手把黑色首饰盒端了过来，摆到于淼淼面前：“选耳钉。”
“这个吧。”于淼淼看了看，最终用手指向小小的黑色圆形耳钉。
耳垂中间的肉已经被揉得很薄了，女生让于淼淼自己接着揉，女生则去给耳钉消毒。
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女生全当没听到，专心给耳钉消毒。消完毒后，女生将耳钉直接扎进了于淼淼的耳朵处，另一边耳朵也是同样的操作。
女生又在于淼淼耳朵上涂抹了软膏，叮嘱她注意清洁，防止发炎化脓：“每天将耳钉多转几次，早中晚记得消毒，抹点红霉素软膏。”
于淼淼点了点头。
打耳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于淼淼是几秒后才感受到耳垂上的肉慢慢向中间回拢的酸胀感，不过那时候耳洞已经穿好，没了心理上的恐惧，疼痛便也不值一提。
于淼淼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多少钱，女生的手机就再次响起。
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她拿起手机，不耐烦地划开了接听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有完没完，你烦不烦，是不是闲得慌，给我滚！”
女生一顿输出完，立马挂了电话，也不想听对面说什么，用力把手机扔在了桌面上，手机在桌面上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于淼淼怔在原地，等了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多少钱？”
“一边25，一共50。”
“好了，钱转过去了。”于淼淼特地把手机屏幕朝向她，给她看了一眼。
女生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便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
于淼淼赶紧拉着夏慕撤离，这女生可太凶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