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昏暗的卧室里安静异常，挂在床头的钟表已经停止转动，整个房间没有半分生气。
床上躺着一个容貌精致但神色疲惫至极的女孩。
她像是睡着了，睡得很熟。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女孩的胸口根本没有起伏，她已经失去呼吸！
“叮——叮——”
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女孩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恢复呼吸，铃声震动不停，她终于恢复知觉伸手过去，接通电话。
“虔澄！你死哪去了？”
“整整一天联系不上人，你要造反？”
“你知不知道后天《华秀之光》就要开始拍摄了？你节目准备好没有？整天偷懒，又笨又不上进，真没见过你这种艺人！”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暴躁，电话刚接通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虔澄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本来因为苏醒还算不错的好心情都被搅乱了。
又笨又不上进？
这样的话说谁都不该说虔澄！公司每天都给她安排多少工作？狗公司因为虔澄名气不够，几乎把她所有时间都压缩在工作上。
从签约起到现在两年时间，虔澄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五小时。
如果不是公司压榨，正值风华的虔澄又怎么会猝死？
女孩眉眼微冷，等着那人一顿输出，然后冷然地抿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什么？”电话那边的徐蒙一阵懵逼，“你敢让我滚？这次的节目可是我帮你拿下的！你妈还在医院躺着等你拿钱治病呢！没有我你算个屁！不识好歹……”
“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虔澄眉眼微微挑起，从床上走下来打开窗帘，眼神中的嘲讽不言而喻。“《华秀之光》是导演看到我的表演视频才联系你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功劳？”
“你怎么知道？”徐蒙表情惊诧，无比怀疑人生。
虔澄所有的工作都由他接手，他什么都没透露，她怎么知道是导演看中她？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对了，节目我根本没时间准备，也不会去参加拍摄。”虔澄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的靠在窗边。
徐蒙一听这话，直接挂断电话。
“行啊，到时候你别来求我！”
旁边，助理小心翼翼地给徐蒙到好茶，端到他面前：“徐哥，您真不管虔澄了？违约金……”
徐蒙端过茶没好气地看了助理一眼。
“你懂什么？她妈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信不信她明天就来求我？她可比我们着急！”
此刻的他语气笃定。
然而另一边，虔澄见他挂断电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把他拉进黑名单。
她坐在窗边摆放的白色藤椅上，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中，闻着身侧花瓶中的玫瑰的浅香，她疲惫的面容逐渐缓和。
略微干裂的唇角荡漾起一抹笑意：“真没想到我竟然还能醒过来。”
正是午后一点，温暖的阳光罩着地面，略微暖了疲惫的人们。
一辆低调的豪车驶进朴实无华的小区，七拐八拐穿过小路，来到一栋较为偏僻的楼房面前。
车上走下来一个打扮儒雅的中年男人，他一抬眼就看见坐在三楼窗边的女孩。
女孩虽然样貌年轻，但那熟悉的眉眼，和一身看透浮华的气质和梦中那人一模一样。
“梦姑娘？”
中年男人声音有些激动，常年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多出好几分的崇敬。
正闭目养神的虔澄听见声音，慵懒地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怎么激动做什么？小孩子一般，沉不住心气。”
要是普通人，被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丫头教训，早已经暴躁如雷，更别说来人一身名牌，看起来就不是好招惹的。
但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异常和顺。
“从小就在父亲那边听说梦姑娘的事，现在终于看见真人，可不是激动吗？”
虔澄摇摇头，只是淡笑着转身下楼，她活得太久了，总是没这些小辈有生气，还是年轻人心态好啊。
“走吧，去医院。”
“是。”
王启峰弯腰笑着打开后车门，
“最近王家怎么样？”
虔澄随手拢了拢耳边的凌乱发丝，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车子后座上。
“都挺好的。”王启峰一边回话，一边启动车子，“其他几家也都挺好的，前段时间多亏您出山，我们才能平安的度过金融危机。”
“顺手的事，你们既然是我的人，我总得罩着。”虔澄摆摆手，闭上眼睛。
王启峰回头看了看她，沉默片刻继续道：“但是虔家的事情……”
“别多管，留着他们，给我解闷。”
虔澄说完这句话就平静地睡去。
由于真正的虔澄已经在昨天猝死，她虽然勉强修复了身体的损伤，却还是受了很大影响。
这会儿坐在车里，被太阳一晒，困意自然而然席卷而来。
王启峰看她睡得熟，也没再多嘴，车子一直开到h市的中心医院，他刚关掉车子想要叫虔澄起来。
就见她睁开眼睛。
“到了？”虔澄眸光清明，没有丝毫睡意地交代，“你在车上等我回来。”
“好。”
王启峰眼看着虔澄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心中的情绪却难以形容。
尽管虔澄还是学生模样，他也是头一次和她见面，王启峰却丝毫不敢怠慢，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在梦中见过她。
不只他，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甚至往上十几代人，都在梦中见过她。
他们叫她梦姑娘。
王启峰一直以为梦姑娘是存在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能看到她！
这边，虔澄一进医院就目标明确的往虔母病房走，咨询台值班的护士看见一个面生的漂亮小姑娘，温柔地笑着。
“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只见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对她摇摇头，然后径直走向二楼。
护士觉得稀奇好玩，笑了笑没放心上。
可能之前来过？只是这么出彩的小丫头，她怎么没印象？
医院里面的消毒水略有刺鼻，虔澄拐了两个弯停在一间病房前面。病房门没关，里面躺着一个和她眉眼相似的妇人，面色病态。
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妇人突然看见门口的虔澄，身子猛地一颤。
眼眶迅速变红，止不住的泪花往下落。
“澄澄？是你吗？”
她昨天晚上给女儿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候，却没得到回复，心里说不出的不安稳，就叫徐叔去找她。
却得到女儿猝死的消息！
本就已经受尽苦痛的她瞬间崩溃，悲愤之际，猛地想起家里的传家宝，连忙叫徐叔把东西送了过去。
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虔澄真的醒了！
“澄澄，是不是你？”虔母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妇人苍白却带着关切的面容，虔澄微微低眸，实话实说。
“是，也不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虔母含泪笑着，语气哽咽，“是妈妈拖累你，妈妈的病不治了，你好好的，不赚那要人拼命的钱。”
“没有，我身体很好。”虔澄摇摇头，“您也会好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您看病。”
虽然她不是原本的虔澄，也提前了解过虔母的病情，但走进病房的一刹那，她还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揪淹没。
“最好的医生？”门外，一个有些刺耳的女声咯咯笑了两声，“你有钱吗？”
穿着公主裙的女孩走进病房，还算漂亮的眼睛都是嘲讽：“你一个月赚的钱，有我一个月生活费多？而且，爸爸是不是从来不给你生活费？”
清净被人搅乱，虔澄皱眉望过去，眸光略冷。
“我赚得还真比你生活费多。”
甚至比虔澄那个便宜爹的总资产多上千百倍！
“噗！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爸爸一个月给我十万生活费，你呢？你有什么？你只是有个病得快死的妈！要我说，你妈尽早死了也好，这样我爸爸妈妈就能幸福美满了。”
方安安双手掐腰，颇为厌恶地看了眼虔母。
本打算再讥讽虔澄一顿，却直直撞进虔澄那双隐匿着冷意的眸子，下意识转了话音。
“你这什么眼神？你自己不招爸爸喜欢，管我什么事情？”
“好了安安，我们是来看虔姨的，要有礼貌。”一个背着名牌包的女人走进房间，嘴上在教训方安安，表情不但没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还含着笑。
方安安则挑衅地看了眼虔澄：“哼！”
虔澄轻轻挑了下眉毛，眉眼淡漠：“别的不说，幸福美满两个字怎么能用在渣男小三身上呢？”
本来不想和小屁孩计较，但是那句“快病死的妈”扎扎实实地踩了她的底线。
“你……”方安安咬牙指着虔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女人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方安安，轻蔑地瞥了眼虔澄，视线落在躺在病床上的病弱女人身上。
“姐姐自己没本事，倒是养出个机灵的丫头，可惜姐姐身子不好，看不见她成器的那天。”
虔母看见来人，冷眼望着窦丽：“你来做什么？”
“呦，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女人动作优雅地往前迈出一步，“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
看看曾经风光无限的虔家千金，现在成了什么丑样子。
虔母只觉得胸口闷，她指着门口：“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姐姐别着急，我们帮你请来了医生，你不喜欢我们没什么，可别拿身体开玩笑。”窦丽放下名牌包，对着门外招手，“赵医生，您过来帮着看看。”
赵医生是脑科主任，也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
之前一直负责虔母的病，对她的身体一清二楚，这些日子也听闻了一些传言，现在看着虔母和虔澄只觉得可惜。
但他又扛不住窦丽的询问，只能叹了一口气，回旋道。
“虔夫人的情况不算乐观。”
窦丽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虔母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对赵医生的话不可否置，虔澄见她沉默，摇摇头。
“你放心，我交代了齐小……齐教授，他会帮你做手术。”
“什么齐教授？你说那个脑科专家？”窦丽精致的容颜上划过一抹鄙夷，“人家在t市专心搞研究，都是病人去找他，怎么可能他来找病人？何况我们联系齐教授都要费好些功夫，你还交代他？”
脸真是真大，搞笑！
虔澄倒是略微惊诧了，她还真不知道齐小子在医学界的地位这么高。
方安安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但听明白了窦丽的话，她神色傲慢：“说大话也不知道掂量掂量！有些人就是爱白日做梦！”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刚走到门口的齐文康一来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的说话声，厉声呵斥。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方安安头一次被说，一下子怔在原地。
一直装透明人的赵医生看见来人，震惊地凑上前去：“齐教授，您怎么来了？”
齐文康随手扒拉开两眼放光的赵医生，几步走到虔澄面前，歉意又不安地搓着手。
“姑娘，路上堵车，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