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旦日之晨，晨光破晓。
待秦挽醒来之时，身旁已经没有了祁封钰的身影，秦挽下意识地朝摸了摸，便是连余热都不存在。
秦挽正与俪妃吃早膳到了一半，祁封钰才出现了。
“钰儿，快来吃早膳。”俪妃看见祁封钰，关切道。
“是，母妃。”祁封钰顺道净手，方才坐了下来用膳。
待到都吃的差不多了，祁封钰又道：“我已经知晓父皇何时会出宫。”
这话一出，秦挽与俪妃都知晓祁封钰的意思了。
秦挽问：“什么时候，母妃这两日还须得静养身体。”
俪妃倒是无所谓道：“没关系，我身体可以，不就见个人吗。”
哪怕俪妃表面是无所谓的模样，秦挽与祁封钰从俪妃微微颤抖的手还是看出了母妃的紧张。
这么多年了，又是见一国之君，也是见当年朝夕相处、曾恩爱如斯的夫君，便是身体康健，这心绪定然激动。
秦挽与祁封钰最担忧的自是母妃因着心绪激动导致疾病加重。
“母妃，过几日，最少三日。”祁封钰说完，转头看向秦挽，“母妃的身体便劳烦挽儿了。”
挽儿……
秦挽莫名想起昨夜，脸颊微微泛红，但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母妃的身体给我最多三日，我便能行。”
三日很快过去，祁耀微服私访民间，首先去的便是皇城最盛名之处——楼外楼，这里虽只是个饱腹之地，但来王的百姓甚多，言谈自有冗杂，因此坐在这里头吃饭，身为一国之君，还是能听到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这日，秦挽让丫鬟为俪妃好生打扮了一番。
俪妃当年不愧为皇城惊为天人的美人，岁月或许留下了年纪的痕迹，但依旧不损她的美貌，如此打扮，说是秦挽的姐姐也不为过。
素色绫罗，纤腰婀娜，高挑纤长，宛如白天鹅一般高贵优雅，柳叶般的眉毛自成天然，弯出一道靓丽的线，挺翘的鼻子，不点自红的朱唇，水灵的双眼，似是包含千言万语，因着年纪稍长，而显露的成熟与稳重，又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秦挽身为一个女子都不禁赞叹，怪不得能生出祁封钰这样俊美的相貌，母妃年轻之时，其貌当艳压群芳。
俪妃听了赧然一笑道：“我老了，挽儿之貌可在我之上，钰儿好福气。”
“……”秦挽装作害羞的模样，不言一语。
俪妃见状，也不好多说，只觉得秦挽是个脸皮薄的。
秦挽陪着俪妃出府，缓缓地向楼外楼驶去。
俪妃本来是忐忑不安的，但在秦挽的安抚之下，现下已经稳定不少。
秦挽看着俪妃期望的模样，心生艳羡，但又觉得不值。
艳羡的是她这颗这么多年都未变的爱慕之心，不值的是这样的爱慕导致她与自己孩子相隔如此之久。
祁耀或许是个好皇帝，但绝对称不上一个称职的丈夫，他的地位已经决定了他不可能在感情之上用的过多。
加之祁耀身为一个帝王，便是寻常百姓尚能三妻四妾，更何况祁耀这样的皇帝，以秦挽的价值观，是分外委屈俪妃这样的女子的。
同时也委屈了祁封钰，当年那样小的孩子，只因为后宫一个女人的嫉妒，便迫害一段真挚的感情与一对母子的亲情。
骤然想到祁封钰，现下祁封钰是还没有娶侧妃或妾室，但以目前朝堂之状，以及现下皇子之间的现状，祁封钰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
祁封钰原先痴傻不待女子喜欢，但往后只怕莺莺燕燕不少，想到这儿，秦挽心中自是不舒服，不管她是否真的喜欢祁封钰，一旦祁封钰府里有了其他女人，裕王府她断然是不会留在裕王府的。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产物，无法接受，明的暗的，能离开区区一个裕王府的法子她多的是。
念及此，她暗中下了决心，中秋佳宴之后，想必该来的就会来了，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准备了。
人声鼎沸，嬉闹喧哗。
秦挽揭开马车的一角车帘，看向外头，果然见楼外楼到了，随即马车也停了下来。
秦挽转回头望向俪妃，俪妃点了点头，在秦挽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两人都是容貌极好的，这一出门便是楼外楼门口的一众人等都惊了一刹。
秦挽扶着俪妃向楼外楼里边走去，但见所到之处，声音都渐渐地小了。
秦挽余光瞥向一处，但并未让其发觉，带着俪妃朝路上的雅间走了去。
待到两人彻底消失了身影，楼下一众人等，才惊叹声散了开来。
“不止是哪家之女，这容貌可谓惊人。”
“那白衣的我知晓，是秦家庶女秦挽，也是现下裕王殿下的王妃，至于另一人我便没见过了，但京中有此一人，你我怎闻所未闻？”
“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不知晓，我这等有些年老的便知晓这位美人了。”
“敢情这位老伯一讲？”
“这位啊，应当是裕王殿下的母妃，俪妃。”
此话一落，震惊当场之人，“可俪妃已经，没了。”
那老伯听此疑惑道：“没了？我怎不知晓？我外出经商多年，今年方才回来，当年俪妃不是很得圣上宠爱吗，怎就没了？我见她与裕王妃一道，裕王妃又是尊敬地扶着她，还当……”
老伯所言也有些道理，一堆人边吃边闲聊，但这些事情也不过随意聊聊，也并不放在心上。
而此时最为震惊的自是在角落体察民情的祁耀，他原本是并未看见人的，顾自听着周遭的人议论纷纷，间或皱眉，间或展眉。
但周围有些安静的时候，他方才顺着周围的目光看向门口之处。
只是一眼，便僵在原地。
熟悉的人，好像回到当年，他还是个年轻的青年，他喜爱的人也是个妙龄少女。
祁耀呆愣地坐在原地，一直盯着一人直到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立马慌乱起来，动了动身，蓦然听到周围人此起彼伏的相关议论，才惊醒。
真的是俪妃吗。真的是俪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