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冰山
她死了，秦挽看着血泊中的女子，心头一凛。虽设下圈套将她抓住但还未曾想过杀她。可在祁封钰的三声之后，他便那样轻而易举的没有一丝表情的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
祁封钰掏出一方帕子，将扇尖剑头处的血迹擦干净随手将帕子扔在血泊之中，“哗”一声快而有力的合上了扇子。随后漠视的瞧了秦挽一眼。
祁封钰说道：“现在，你应该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没有血性了吧。”
秦挽看着眼前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我们明明有机会让她说出来幕后黑手的，可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本王方才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执迷不悟，怪得了谁？”祁封钰说道。
“区区三声就算是给她机会了？！祁封钰！你讲不讲道理！”秦挽怒道，她虽然是想复仇，可还没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祁封钰一下一下的打着扇背，冷言相对道：“本王的道理就是道理。”
说罢，祁封钰便转身健步离开回到了马车上。
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分明就是冰山一座，连做起事来都这么冷漠无常。
“陈景，把尸体处理了交给德香坊。毕竟是她亲手杀了苍坊主，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德香坊的人处理。”秦挽两眼半闭，长舒一口气，便起身离开德香坊。
马车上，两人无言，沉默的让整个车厢气氛变得尴尬且浓重。
不行！再不调节一下气氛秦挽非不得闷死在这一路上不可。
“我原以为你不会来的，倒不想我竟然请动了你这座冰山，劳您大驾，真是不好意思。”秦挽偏着头，望着车窗外冷淡的说道。
谁想一向不怎么多言的祁封钰居然顺着她的落音又接了起来：“我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但转眼一想你一个了了鼠辈怎么斗得过杀手阁的人，便就来了。”
“鼠辈？”了了鼠辈这个词来形容秦挽着实让她火冒三丈，索性便不再搭理祁封钰，方有些温度的车厢便又一下子变回了之前的冰冷。
秦挽转眼一想，如今杀手阁的人死在了德香坊，杀手阁那边必定会有所动静，到时候只怕更加难以应对，但好在祁封钰的事并没有暴露出去，杀手阁的人也不会贸然行事。只是那女子就这么死在了祁封钰的扇下，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套出来着实有些可惜。
马车最后在裕王府门口刹住了脚步，秦挽正打算下车，却被祁封钰挡在了后面。
真是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秦挽在心里又给了祁封钰一道差评。
回到房中，古月上前来屈膝一礼。
“主子，后天便是皇上的寿宴了，主子打算送什么礼给皇上？”古月问道。
“皇上的寿宴！”这几日全忙在了德香坊的事情上居然忘记了比德香坊更重要的事。
皇上后天便是大寿，现如今她连寿礼都没来得及准备，这可是害死的人。
“古月，你去库房把裕王府的礼档拿来，皇上大寿，这寿礼咱万不能怠慢了。”
随后古月将礼档那给了秦挽，秦挽从头翻到尾，又来来回回翻了两三遍。在房中琢磨了约乎一个时辰有余，最后她沉重的合上了礼档，叹了一口气。
古月见她心情大落，关心的问道：“主子怎么了？是没有看上眼的物件么。”
秦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礼档都叫我来回翻了四遍，都不过是些寻常物件。你要从中挑出一件那稀世珍宝来，还真没有。这里面呐，没有一个顺心意的。连我都看不上，那皇上就更看不上了。”
秦挽越想越头疼，这几天的事情来来回回弄得她有些乏索性休息半日，图一身清闲罢。心中这么一想便行动起来，躺在贵妃椅上，香炉中依旧升起了他最喜欢的木梨香。春日缱绻,午后的阳光最是明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像是撩拨住了心间最柔软的那一部分，春风绵绵在柳树尖上打转，那是只有春日里才会有的清香与芬芳。
秦挽渐入佳境，美梦正酣。梦中她拉着娘亲的衣袖走在一片绯红的花海之中，她看着那诡异妖艳的的花朵扯着娘亲的衣袖问道：“娘亲，娘亲，这花长得好生奇怪。这是什么花？”
娘亲蹲下身子，爱抚的摸着秦挽的头，一面慈目的摘下一朵放在秦挽面前，和善的说道：“这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曼珠沙华’，它是寂寞的话，是哀伤的话，传说在生命彼岸的尽头就会生长出这种花来。”
秦挽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天真道：“那娘亲，我们现在是在生命的彼岸么？”
娘亲眯着眼睛笑道：“或许吧。正所谓‘一千一年一彼岸，一曼一株一沙华，一生一世永不别。’”
娘亲一个人望着绯红色的天际一个人念着这首诗，然后身体慢慢变得冰凉，逐渐也变得通透起来。后来从头至脚的透明到叫人捕捉不到。
“娘亲！娘亲！”秦挽在空中扑来扑去的哭喊着。
她看着娘亲对着自己温婉一笑，朝自己挥挥手，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下子便消失在空气中了。
“娘亲！”一梦惊醒，秦挽腾坐起身子来，眼角还有一丝余热，她抬起袖子一擦，原是泪水。
每每梦到母亲，内心便是如刀割一般痛苦。像是一个长远的梦做了很久很久，突然梦醒了，梦中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美好的一下子变空荡荡的，内心也空落了起来。有时候梦中最美好的现实之中却荡然无存，怎么寻也寻不回来了。
“母亲……母亲。”秦挽心中一遍一遍默念着，眼角的余温再次湿润起来。
难过之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声将古月唤进来，古月闻声缓缓走进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古月应声说道。
“古月，你去派人将北祁最好的绣娘给我找来，我想到要给皇上的寿礼了。”秦挽红着双眸，依旧是那副笑意阑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