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书局
盛夏时节，御花园中荷花开得正艳，莲充容一时兴起，命侍婢准备小舟，亲自划着桨在水中采莲玩耍。侍从阻拦不得，只能在岸边看着莲充容穿梭于花叶中。
不多时，莲充容竟见到一支荷花花开并蒂，宫人都啧啧称奇，说是祥瑞之兆。因莲充容的名中带莲，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说莲充容是吉祥之人，故而才会在他进宫之后，宫中便出现了并蒂莲。
这话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将信将疑地前往荷池，果真见到一支并蒂莲花盛放在池中央，一白一粉，娇艳美丽。
随行的宫女嘴甜脑子活：“陛下，都说并蒂莲万中无一，是祥瑞圣洁之花，今日在宫中盛开，想必是上天感念陛下圣明，赐下的祥瑞。”
皇帝听到这话龙心大悦，命人好生看护，随即召见了莲充容，莲充容抱着荷花匆匆赶来，香汗淋漓，人比花娇。皇帝眼睛都看直了，连忙搀起多日不见的爱君，将温香软玉拥入怀。
“宫中传闻，十日中有九日是莲充容伴驾，连接见朝臣时陛下都舍不得让莲充容离开，非要留在身边不可。”竹清调侃道。
“毕竟是祥瑞之人，又是绝色佳人。”李青瑶说，“府里的花匠培育出来的并蒂莲没白费。”
“莲充容传来消息，之前有和荣王走得近的大臣提了立储的事，转头陛下脸色就不好。”
李青瑶点点头：“荣王现在太招摇了些。”
徐香君这时敲了敲门，通传道：“殿下，何吉罗求见。”
李青瑶让徐香君将她带到会客厅，自己则在房中品茶。竹清见状问道：“殿下怎么不去见她？”
“胡商近些年在大周地位高了许多，比不少勋贵都要富裕。这个何吉罗在胡商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往来的不乏皇亲和大员，心大着呢。往府中投拜帖时的态度，宛如平辈相交。我就是要晾晾她，让她认认清，她再有势力也不过是个商人。我和她称姐道妹是客气，她却没有资格顺竿爬。”
待李青瑶晾够了，才不慌不忙地带着随从去了会客厅。
“小女见过燕王殿下。”何吉罗等候了半天也不敢有怨言，见李青瑶过来倒头就拜。
“何姐姐赶紧起来，孤有事耽搁，这才来晚了。”李青瑶叫的亲热，但丝毫没有要去搀扶的意思。何吉罗四五十岁了，比皇帝年纪还大。
“殿下公务繁忙，实乃国之栋梁。”
“何姐姐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何吉罗本以为要客套一番，没想到李青瑶如此直接。见李青瑶都没让她坐下，就知道对方没有之前宴会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易近人。
“不敢，只是有些生意，不知殿下是否感兴趣。”何吉罗表现得十分谦恭。
李青瑶不知可否，何吉罗反倒倍感压力，开始说起她的来意。
原来她的钱庄生意虽然十分暴利，但大多做的是胡商的生意，不少胡商来大周都是用货物换取银两，然后就地在大周采购的货物带回国。由于大周对外国贸易顺差的问题，往往胡商还需要用存银采购货物，总体上白银是向大周净流入的。
但何吉罗的钱庄建立起来之后，商人干脆直接在外国钱庄中存银，带着存单来大周提钱。直接结果就是大量白银在海外钱庄累积，而何吉罗等人在大周的存银消耗得飞快。为了让两边的收支平衡，何吉罗只好走海路向大周运送白银，然而海盗也知晓了此事，时常在海上盯着何吉罗的商船抢劫。正好最近一批运过来的白银被劫走了，钱庄的运营就有些捉襟见肘。
何吉罗无法，便只能向商会中的其他成员筹钱，但她们能筹到的钱也十分有限。不知谁走漏了消息，有一批人想要将钱提出来，何吉罗以调拨需要时间为由拖延。眼看着若是交不出这笔钱，钱庄的信誉就要扫地了，她这才急着求助。
“所以小女想求燕王代为引见乾元观持盈真人。”
持盈真人正是乾元观观主，李青瑶的老师，她还有个副业，在大周开连锁钱庄，何吉罗的同行。
何吉罗识趣地说：“小女愿意付出高利，和钱庄的干股，但求殿下能够施以援手。”
“可是按姐姐说的，姐姐要拿什么还？”
“殿下放心，小女已经使人走陆路在往大周运送白银了，只需筹到钱财度过这段时日即可。”
李青瑶本就有意从海外贸易中分一杯羹，如今何吉罗送上门来，倒省了她不少工夫。持盈真人是借着道教兴盛，乾元观在各地都置有产业，数代经营下来，才开起了钱庄。如今这一大笔银子，的确是有持盈真人能一口气拿出来。
李青瑶和何吉罗商定了一些细节，私下参股了何吉罗的生意，何吉罗有求于人，只好任李青瑶提要求。
事后何吉罗十分乖觉，献上了一车奇珍异宝以示感谢，李青瑶转手又送进宫给莲儿和皇帝。皇帝嘴上骂她不务正业，但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没看出哪里不高兴，反倒是听说那个务正业的荣王受到群臣赞扬时脸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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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局竟有前朝孤本？”一名从外地前来长安赶考的女子惊讶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同行的好友告诉她这处书局可以无偿阅览，她原以为都是些寻常书籍，今日一看，竟有许多孤本名卷。
“小姐是外地人吧？”一旁书生打扮的女子问道。
“在下是扬州前来赶考的。”
“那怪不得不知道，这书局是燕王殿下开的。有一日国子监的学子在外面争吵起来，翰林小姐仗着自己博览群书，嘲笑出身贫寒的同窗，同窗也不甘示弱，讥讽翰林小姐不过是仗着家中几代传下来的藏书多，若是天下读书人都能有她这等条件，哪个不比她强。燕王正好瞧见了，便同那名寒门学子打了个赌，让她们二人现场做一篇文章，就论这教育之事。若是寒门学子胜了，燕王就将府中藏书悉数抄录，置一藏书局供天下学子阅览。结果那寒门学子果真做出了不凡的文章，燕王殿下也履约，办了这书局。”那名书生打扮的女子娓娓道来。
扬州女子听了这番趣事，感叹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我在扬州时便听说燕王殿下不拘小节，只看才华不问出身。如今来了长安，方知传言不虚。”
书生笑了笑：“燕王殿下自然是非同一般，小姐何不前去献上拜帖，才华出众者便能收到燕王殿下的请帖，在雅集上与各地来的文人切磋交流。”
“只怕才疏学浅，登不得大雅之堂。”扬州女子有些犹豫。
“小姐是近日才来到长安，想必是前来应考的举子吧？何必妄自菲薄，小姐能被举荐上来，想必也是博学多才。”
扬州女子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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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中，长史周玫跑来禀告：“殿下，书局中有些书不够用，一两本还是有些少。”
李青瑶有些不耐烦，周玫是皇后塞过来的那个侄女，人还算老实，但做事不懂得变通，一点小事就来打扰她。若是换成徐香君，不需要来麻烦她，就会安排好人手准备多抄录几本，然后再来请示她。
不过老实总比刁滑要好，李青瑶也就一直忍着没让她改。长史本应主理王府事务，但李青瑶的王府，谁做什么还不是看她的吩咐，她自然不会让皇后的亲戚插手重要事务，正好借着办书局的由头，将周玫派过去管事了。
“那就找人多抄录几本吧。”
周玫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所需的数量若是雇人来抄，有些超出预算。”
李青瑶想了想，那就让王府里识字的下人帮着抄就是了，反正能看就行。安排桃溪去办这件事后，她就没管了。
但是没想到书局在学子中名声越来越大，还有些堂表姐妹听说了此时，也表示愿意将藏书拿出来抄录，她王府里这点人就有点不够用了，毕竟仆人也是有本职工作的，老加班不太好。
这时她想起府里还关着个识文断字的宋琴，就把他也拉出来抄书了。宋琴自知犯了错，被禁足许久也不敢有怨言，如今领到任务，更是勤勤恳恳地做事。
这年头读书人还是有点少，所以开价都不低，仆人里会写字的也不多。看到宋琴干活这么卖力，李青瑶受到启发，这会皇后还在暗示要送她几个美人，她当即表示喜欢识文断字的，没文化的她不喜欢。
皇后不明所以，男人不是长得好看会生孩子就行了吗，要求那么多干嘛。但还是从宫里扒拉了一圈，挑出两个品貌端正还有些文采的宫侍，送到李青瑶府中了。
两名宫侍忐忑不安地跟着桃溪进了王府，桃溪十分友善，将他们的住处安排在宋琴隔壁，然后搬来了其他贵族小姐们送来的藏书和笔墨纸张，让宋琴教导他们抄写的规范。
以为是来暖床没想到是来打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