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刚回到别墅，江宏就开始执行余润安排的任务，和江亦辉取得联系。
电话挂断，江宏如实向余润汇报：“见面时间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
余润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双手继续熟练地操作电脑。
这个剧本的原来的主角江忝望虽然是个性格怪异渣男，但他的工作能力是得到公司上下普遍认可的，电脑里存储的资料全面且详细，经过分类整理，条理清晰。
江岳山出事前，需要江忝望决策拍板的事情不多，加上有模糊的剧本印象支撑，对余润来说，适应当下江忝望的工作并不困难。
他点开邮箱，挨个查看这两天的未读邮件，几十封邮件挤在一起，图表文字密密麻麻。
余润连续工作了三个小时，期间江宏离开别墅去了公司，他要对几天后的董事会提前做一些安排，群发邮件可不能叫那些顽固的老东西买账，最好也最具效率的方式还是面谈。
江宏回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夏天结束，转入清秋，一天凉过一天，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白昼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客厅没有开灯，视野暗沉，整个别墅像陷入沉睡，安静幽寂，听不见任何声音。
“少爷？”江宏轻声唤道，未闻回响。
他走进客厅，一眼瞧见昏暗房间里，斜倚在沙发上的人。
余润没有离开客厅，就在江宏出门时他坐的位置，靠着椅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呼吸平静舒缓，醒时紧拧的五官也放松下来。
电脑仍搭在他腿上，屏幕已经暗了，他的双手却还停留在键盘上。
江宏看在眼里，余润这几天确实非常忙碌，基本上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肯定是身体熬不住，相当疲倦了。
担心余润这样睡着容易受风着凉，江宏上楼拿来一张毛毯，动作熟练而仔细地盖在余润身上。
余润睡得很沉，江宏掖好边角，手掌碰到他的肩膀，他也没有醒过来。
江宏就这样停下动作，他上身前倾，双手越过余润的肩膀撑着沙发靠背，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余润。
他动了动手指，小心翼翼拨开余润额角的头发，沉凝的目光聚焦于余润安稳的睡颜，眼底藏着复杂的愁思。
他还想进一步触碰眼前人的脸庞，但他心里知道，那样做的话，余润很可能会被惊醒。
手指最终停留在毫厘之外，不敢更近。
江宏抿紧嘴唇，板肃的脸孔露出落寞无奈的神色。他轻轻吐出积压在胸口的郁气，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假装抚摸了余润的脸颊。
他慎重地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该。
江宏点到为止，要把手抽回来，离开这唯一一处静谧温暖的热源。
这时，余润突然偏头，脸颊窝进江宏宽厚的手掌，细碎的发尖轻扫江宏的指缝，柔软熨帖。
余润眼睑颤了颤，似乎将要醒来。
江宏呼吸一沉，心提起来，眼瞳中神光晦暗，冷静地保持着托脸的动作，没有贸然挪开。
等余润再睡实了，他才轻轻将手抽回，指尖残留着对方脸颊细腻的触感，是一个令人心潮起伏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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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江亦辉的时间和地点也由江宏全权安排，这些天下来，余润和江宏之间积累了一定的默契和信任。他只提了见面的要求，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他相信江宏会事无巨细处置妥帖。
入秋后见到第一个晴朗的艳阳天，天空又高又远，澄澈清明，点缀着几朵随风变幻，恬淡缥缈的云。
这一次会面，地点选在氵工氏集团楼下的茶室，江宏特定了一个位置偏僻隐蔽的包间。
余润来时低调，错开人潮高峰，但电话通知江亦辉时，却恰好是公司午休时间。
集团内到处都是眼睛，江亦辉暗中扶持江海望已经是众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他突然离开公司下楼去了茶室，看上去似乎只是很寻常地与客户见面，但隐蔽再好，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推敲。
距离集团近，来去都引人注意，江亦辉和余润偷偷见面的消息不到半个小时就传进了江海望的耳朵里。
和江亦辉谈完提前召开董事会的计划，余润旁敲侧击，试探江亦辉的态度，老狐狸被小狐狸锋芒毕露的爪牙逼上悬崖，即便只是敷衍，他也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在今天江海望并不在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用“逢场作戏”这四个字来概括。
江亦辉只在茶室坐了十来分钟，随后就以工作繁忙为由离开，余润让江宏送他出去，也被他礼貌地拒绝了。
“接下来就等董事会。”余润闭上眼，脑子飞快运转，“江海望是个自私敏感的人，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一定会怀疑忌惮江亦辉。”
“以他和许晴晴的关系，他多半会借助许晴晴牵线，主动求助于许伟珉。”江宏替余润倒上热茶，茶汤进入青瓷杯，发出咕噜咕噜的脆响。
他从容有度地笑了笑：“所以少爷之前才和许先生通了气。”
让许伟珉不必明确拒绝江海望，从而牵制住江海望收购江氏股权的进程，等董事会召开，许伟珉表态，江海望再反应过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余润看着茶杯水面涌动着朦胧的白雾，思绪随着水里一片茶叶往下沉，没有应江宏的话。
虽然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正有序推进，可他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越临近约定的期限，他肩上的压力就越重，总觉得好像思虑还不够周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能否顺利。
董事会的时间定在两天后，头天晚上，江宏接到了许伟珉的来电，告知余润，江海望果然委托许晴晴请求他帮忙。
许晴晴也很聪明，她一早看出来许伟珉不喜欢江海望，所以这件事事先她只和许夫人沟通，一再保证之前袭击江忝望的歹徒不是江海望派来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许夫人和江海望见一面。
许夫人对江海望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这个男人长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见面时举止得体，态度谦逊，又从细枝末节的地方表现出对许晴晴的一往情深，让许夫人连连点头。
虽然他只是江岳山的私生子，但背后没有江忝望那样挥霍无度、私生活奢靡混乱的名声，再加上江忝望现在下肢瘫痪，不仅生活不能自理，还要有人在跟前照顾，属实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许夫人爱女心切，为了自己的女儿以后的婚姻幸福美满，她很轻易就被江海望说动。
反正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外界只知道许氏和江氏两家将要联姻，至于新郎到底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他们并不关心。
如果江海望能继承氵工氏集团，成为氵工氏集团的掌权之人，那也算门当户对，没有人会再提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他同样有能力兑现江氏对许氏的承诺，更重要的是，许晴晴也能如愿嫁给一个尊敬她，爱护她的男人，这对两家人来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挡在他们面前的拦路虎，只有自私自利的江忝望和愚忠的江管家。
江海望联合许晴晴搞定了许夫人，转头就通过许夫人正式和许伟珉搭上线，由许夫人出面劝说许伟珉支持江海望，替江海望出资，许伟珉虽然犹豫，但没有完全拒绝。
事态的发展似乎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余润合上电脑，又向江宏确认了一遍董事会召开的时间。
他坐在沙发上，低头按了按眉心，脑海中还在继续梳理信息，以确保计划朝着正确的方向推进。
“少爷，水温调好了。”江宏从楼上下来，臂弯搭着余润的睡衣。
昼夜温差开始变大，入夜后气温下降得厉害，余润要求江宏给浴缸放满水，他可以自己泡澡，这样就不用再麻烦江宏抱着他洗澡，也能避免江宏再被水汽沾湿衣服，吹风受冻。
余润把电脑挪到一边：“麻烦你抱我上去。”
江宏走到沙发旁，像之前一样，左手穿过余润的腿弯，将他打横抱起来，搂进怀里。
余润环着江宏的肩膀，随着步子交替平稳挪动。
他们一级级走上通向二层的楼梯，余润将脑袋倚进江宏的颈窝，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江宏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即便忙了一整天，他的衣服上也没有汗味，每天都会更换的衬衣上残留着淡淡的皂香，清爽舒适，让人觉得温柔且理性。
余润突然开口：“江宏，你觉得我能赢吗？”
“嗯。”江宏脚步不停，略略低沉的嗓音平稳和煦，把看似恭维的话说得理所当然，“本该是少爷的东西，就不存在输与赢的意义。”
余润额头贴着江宏的脸，呼吸浮在江宏脖颈间。
男人喉咙动了动，尽管隐忍克制，仍没能躲过余润的眼睛。
“江宏。”余润又开口，嘴里像含着东西，嗓音瓮声瓮气，但足够令人听清，“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对不对？”
江宏目视前方，洗浴间半敞的玻璃门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里面缭绕着淡淡的水汽。
“嗯，只要是少爷的吩咐。”他都会竭力执行，任何事。
余润深吸一口气，搭在江宏肩后的双手猛地揪紧男人的衣领，加速跃动的心跳冲击他的胸膛。
“今天……就一块儿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