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怎么会够。
感受到了祁聿怀呼出的热流,若眠愣是将自己从困意中抽离了出来,“你睡里面挨着念安去,挨着我做什么?”
祁聿怀满意地笑了笑,“这么敏感?”
若眠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我不仅敏感,我踢人还很疼,试试?”
祁聿怀敛了笑,“睡罢,别折腾了,孩子觉轻。”
若眠:“……”
真会拿孩子说事。
不好太过小题大做,若眠只得让自己尽量忽略祁聿怀的存在。
很晚才真的说服自己睡着。
翌日从一团热气里软绵绵地醒过来,不仅胳膊被男人粗重的手臂压着,就连一条腿也被压得没了知觉。
若眠的筋都软了,废了牛鼻子劲才推开祁聿怀,恼得想一巴掌扇醒他,却根本抬不起胳膊。
若不是对祁聿怀的人品还有几分了解,她这样子,很难不怀疑是祁聿怀趁她睡着给她下了软骨散。
刚松快没两息,祁聿怀的胸膛又滚热地贴了上来。
大掌握着她软麻的劲儿还未散的手腕,将人往怀里捞了寸许。
“祁聿怀。”
若眠喑哑的声音透着冷,“醒了别装。”
“嗯……”
没睡醒的倦音,慵懒中铺有几分不经意的低沉。
热息几乎贴着若眠耳廓喷洒。
下意识还在摩挲着若眠的腕子。
要不是怕吓到念安,若眠真想痛快地在床上锤他一顿。
“从我被子里出去。”
“……”
祁聿怀撑坐起身,愣了一会,一指若眠面前那张明晃晃的锦被,委婉道:“你的被子在那。”
若眠一头钻进她和念安的被子,捂紧了脑袋。
她怎么会跑到祁聿怀的被子里呢。
……天杀的。
忽然掀开了被子,一扫空荡荡的床里侧,“念安呢?”
祁聿怀还有几分发懵,木着脸不知在回味什么。
若眠踢了他一脚,“看看床底下。”
祁聿怀依言趴了下去,后背忽然压下软绵绵的重量,若眠直接撑着他跳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念安呢?”
三阁后院天井之中,念安正乖巧地坐在陶桃身边用早膳——满满一锅炖羊肉。
陶桃仰头望着若眠衣衫不整的样子,“啧”了声,“舍得醒了?和姐夫下来吃东西呗。”
瞥见念安,若眠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平素没有暗线任务,三阁就是接待人的客栈,因为定价颇高,来的人很稀松,故而根本不忙,若眠可以时刻陪着念安。
临到晌午,周霭飞来传书,信中说程则楼在整兵,各阁要保持警惕。
二是说盛今歌死了。
盛今歌之前也是血鸢的姑娘,被派去了程则楼身边,又被程则楼送给了历吴。
中途背叛了血鸢。
不知道在盛今歌死之前,祁聿怀有没有查到关键线索。
傍晚时分,念安开始发热,说肚子胀得难受。
眼看越烧越严重,在中区一时找不出能医治祁念安的郎中,若眠只好传书请来了雪医师。
“这么晚让本医师风尘仆仆地赶来,最好是有个生命垂危的姐妹等着我,否则——”
雪医师下了马,来回折腾得咬牙切齿,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
随手扯了头纱塞进衣袖,一抬眸,见陪陶桃等着她的,还有个身姿颀长矜贵的男人。
他虽眉目清冷,却难挡其皮相的秀丽,顿时令这贫瘠之地平添了几分春色。
“是你生病了么?”
祁聿怀挤出个平和的浅笑,“是我儿子病了,医师请进。”
瞥见雪医师满含春风的脸转眼铺满黑线,陶桃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有大碍,吃多了而已。小少爷的胃暂时吃不惯西甘的腥膻。”
雪医师又嘱咐了几句,眼神一直在祁聿怀和若眠身上来回瞟,“你们?”
“娘亲,我还是不舒服。”
若眠闻言,让念安平躺在床上,她则按雪医师说的,温柔地为念安揉着肚子。
有关若眠的过去,雪医师不甚了解,只是有耳闻她从京城来。
当初被主家卖给拐子的时候,让周阁主救了,自此和周阁主结缘。
雪医师冷得砭骨的眼神蓦地落在祁聿怀身上——道貌岸然的狗东西,这时候追过来,能安什么好心?
祁聿怀倒并未在意,褒贬是他人事。
“晚上我守着念安,你昨晚没睡好,白天又陪念安玩了一整天,今晚好好休息。”
“不用,我能陪他的时日不多,”若眠没有犹豫,“况且陪着他,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祁聿怀没有再留下讨嫌,转身去了陶桃白天为他收拾出的屋子。
“你就知足吧,姐姐至少愿意收留你。”
话音未落,祁聿怀就见一白衣男子从他房门口经过,大摇大摆地直奔若眠的房间。
不等祁聿怀发问,陶桃便道:“那是五爷的侄子,换句话说,是姐姐惹不起的东家——”
“你别去,你去做什么!”
陶桃根本拉不住,祁聿怀宛若一头倔驴,跟着邱稷宁就进了若眠的屋子。
若眠身边也纠缠过几个男人,邱稷宁从未放进眼里。
可祁聿怀不一样。
邱稷宁很清楚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和若眠的过去。
现在他又厚着脸皮追到了若眠身边来,更让邱稷宁如临大敌。
“我们之间的事,我想不便让第三个人知道。”邱稷宁剔向祁聿怀的眼神满是驱逐之意。
话也故意说得暧昧不清。
祁聿怀脸色黑沉如墨,“儿子,过来,爹爹陪你玩,让你娘亲专心处理‘公事’。”
邱稷宁哼笑一声,堂堂大元帅,竟也这般幼稚。
祁聿怀抱着念安去了里间,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邱稷宁静静喝干了一盅茶,“我以为非礼勿听,是个人都懂这点礼节。”
祁聿怀反唇相讥:“我也觉得但凡有点廉耻的人,根本做不出夜探女子闺房的事。”
……
若眠默默呼了一口浊气,“出去。”
祁聿怀不可置信地瞪向若眠,并把念安张大了嘴巴的小脸也扭向若眠,“你赶我们?”
若眠连拉带拽,将祁聿怀推出了房门。
陶桃接力扽走了祁聿怀。
“都说了是东家,你捣什么乱?”
祁聿怀气不打一处来,“谁家正经东家大半夜上门?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陶桃捏紧了拳头,一路将祁聿怀扯进他自己的房间,“你当这里白好吃好喝伺候你的?都是人家的银子。
“那是姐姐的知遇恩人!
“姐姐刚来也吃了不少苦,若非少东家相信姐姐的能力,愿意重用姐姐,姐姐至今还不知道在哪摸爬滚打呢。
“而且少东家都是夜访各阁,白天人多眼杂,万一重要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如何是好?”
祁聿怀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一壁紧张这个心性不低的男子在若眠身边出现了很久。
一壁心疼若眠这些年受的苦。
不过更让他难受的,是若眠哪怕知道西甘面临吃苦受罪也不愿留在他身边的选择。
邱稷宁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
临走前他意味不明地留下了一句:“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若真的想带你走,只怕你逃不掉。”
若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真有邱稷宁所说那日,若眠是会妥协的。
也只能妥协。
至少有个可爱的儿子陪着她。
“念安睡着了吗?”
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祁聿怀那张白玉无瑕的面庞。
长眉沉着,眼睑微耷,眸子幽深,映着熠熠烛火。
“你怎么了?”若眠看他脸色有些泛异红,试探着伸出了手。
轻轻贴了瞬,有些烫。
“我让雪医师来看看你。”
若眠刚跨出一步,忽然被祁聿怀扯住腕子拉进了房门。
紧紧拥在怀里。
他的胸膛坚硬结实,递出滚滚的热意,裹着若眠薄而韧的后背。
纤细的腕子被他交叉着握在掌心,横于若眠腰间。
耳畔尽是他低沉的热气。
幽兰与冷木的清香纠缠着袅袅迭起。
“松开。”
理智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