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襄贵人
“把眼泪擦干,本宫给你准备了一碗补药,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晚上好生打扮,晴雨,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吗?”任瑾舒的话语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奴婢不敢,多谢主子为奴婢筹谋。”晴雨收敛心神,安静的答道。
“好,真是本宫的好晴雨,去吧,本宫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任瑾舒满意的点点头,打发晴雨出去……
任瑾舒看着晴雨识趣的模样,心中也轻松许多,她吩咐太医准备了最好的坐胎药,争取一次就中,若非她自己不能生,何必要一个奴才的孩子,只是如今她只能如此做了,只要有了皇子,她就能有望登临后位,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至于晴雨,虽是家生子好掌控,不过她的孩子只能有一个母亲,看在她识趣的份上,不会让她死的太难看的。
在后宫浮浮沉沉几年,任瑾舒现在颇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原以为陛下对她是不同的,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什么情爱,她现在不稀罕了,她只要权势,有她父亲在,陛下即便是冷落她一时,也不能冷落她一世。只要她有个孩子,一切都会明朗的……
快到晚膳的时候,尧帝按着时辰走进了毓秀宫,任瑾舒摒弃了往日鲜艳的打扮,换上了一身浅色的宫装,衬得她温柔了许多。
“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尧帝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抬了抬手说道:“不必多礼,起身吧。”
任瑾舒没有起身,反而谦卑的开始请罪:“陛下,是妾管教宫人不严,险些犯了大错,妾自知有罪,幸而陛下宽容,还来看妾,多谢陛下垂怜,妾……”
说着说着,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显得她越发柔弱,竟有些楚楚可怜的姿态。
“起来吧,是那个宫人的错,与你有什么关系,何况郑昭仪并无大碍,任卿就不必自责了。”尧帝叹息一声,到底是亲自扶起来任瑾舒,宽慰道。
“是孤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可是怪孤没来看你?”
顺着帝王的力道起身,任瑾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妾知道,陛下心中是有妾的,妾只盼陛下不要忘了妾,能偶尔来毓秀宫看妾一眼,妾便知足了。”
女子的声音娇软,透露着一丝隐秘的情愫,还有卑微与渴求。
尧帝终究是软了心肠,揽着任瑾舒的肩膀,温柔道:“不要多想,孤心中是有你的,只是顾忌人言可畏,这才许久没来看你,卿可明白孤的苦心?”
任瑾舒顿时笑靥如花,不住的示弱,以求能让接下来的事情更顺利些……
到晚膳的时候,看着焕然一新的晴雨,任瑾舒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住的吩咐她给尧帝布菜。
晴雨心中苦涩,却只能僵硬的扯出笑脸,按着吩咐去做。
尧帝看着晴雨微红的双眼,又看了看任瑾舒面色如常,心中冷了几分,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夸赞了晴雨几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尧帝就寝前沐浴的时候,任瑾舒吩咐晴雨进去伺候,尧帝似乎并没有拒绝,直接笑纳了晴雨的侍奉……
任瑾舒躲在偏殿里,听着主殿时不时传出的娇喘,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里,若非她不能生,何必做这拉皮条的事,不知道明日后宫里又有多少人来看她的笑话……
主殿的动静直到半夜才消停下来,任瑾舒就坐在偏殿那里,心也彻底冷硬了下来,只要她有了孩子,她以后就是蜀国的皇后,是未来的太后,在此之前,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翌日一早,神清气爽的尧帝在晴雨的伺候下,穿好了龙袍,想起昨日过于粗鲁的情事,又看了看撑着身体不适的晴雨,终究是没有一丝怜悯。
“罢了,你昨日刚刚侍寝,身子不适,不必伺候孤了,对了,你本家姓什么?”
“回陛下,奴婢本家姓谢。”晴雨低垂着眼眸,卑微的跪在帝王的脚边,颤声回道。
“孤知道了,下去休息吧。”尧帝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帝王离去的身影,任瑾舒出现在了主殿的寝室内,看着晴雨白皙的脖颈上露出的点点殷红,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到底是自己求来的,可看着自己的夫君在她的寝殿里宠幸别的女子,到底是有些酸涩的,或许这就是女人本来的复杂心理吧。
“行了,起来吧,陛下可有说过,给你什么位份?”心中不好受,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昨日的侍寝属实算不上美好,晴雨此刻觉得身子酸痛的很,只想好好睡一觉,却还是小声答道:“陛下没说,只是问了奴婢的姓氏。”
“到底是伺候过陛下的人了,总不会让你没命没份的待在宫里,想必一会儿就有旨意下来了,下去休息吧,本宫会拨两个宫人伺候你,好生养着身子。”任瑾舒话语里带着冷淡,打发晴雨出去。
“是。”晴雨低声答道,强撑着不适,穿好衣服,离开了主殿,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却是紧紧捂住,不敢出声。
想起昨日陛下在她的床榻上与晴雨的颠鸾倒凤,任瑾舒一阵火大,吩咐宫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心中的郁气才算舒缓了许多……
尧帝回了宣室殿后,看着随喜随意是吩咐道:“德妃举荐宫人侍奉有功,封谢氏为贵人吧,到底是她身边的人了,位份太低了未免难看,再赐个封号吧,就叫襄贵人吧。”
“是,奴才遵旨。”随喜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抽动,举荐有功,这是在打德妃的脸啊,还襄贵人,谁不知德妃以前的封号,亦为湘字,陛下打脸的举动,果然是别出心裁啊。
“去宣孔驸马来宣室殿。”尧帝揉了揉额头,再次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随喜小跑着出去了……
不过片刻,封德妃身边的人宫女为贵人,赐号襄的诏书便传遍了六宫,众人无不嗤笑德妃的举动,借腹生子的意图已是人尽皆知了……
孔令宣到宣室殿的时候,尧帝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看的认真。
“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令宣来了,坐,看看这封信。”尧帝的语气随意了许多。
孔令宣接过书信一看,呦呵,这可是个大消息啊 。
“不知陛下如何打算?”
“雁门关的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这一年,后宫的局势不能变。”尧帝的话说的语焉不详。
“如今朝堂上新任左相是个孤臣,一心为国,从未结党营私。只剩下右相一人独大,右相未免有些得意了,私下里动作频频,只是臣以为还需要添些火候。”
孔令宣作为一个合格的军师,开始出谋划策起来。
“那令宣以为,孤当如何做?”尧帝挑了挑眉,眼中带了些兴味。
若不是翻白眼的动作属实不雅,孔令宣恨不得翻上十个八个怼回去,眼前这位陛下,还真是爱惜羽毛的很,好人都让他做了,坏人自有别人抢着做。
“陛下,如今后位空悬,时日久了,未免与陛下名声有碍,臣以为魏淑妃出身名门,可做继后人选。”
“淑妃无子,又一向体弱,怕是不能服众啊。”尧帝的语气有些为难。
“听闻淑妃宫中已有嫔妃有孕,不知陛下是否属意,把皇嗣交由淑妃抚养?”孔令宣没忍住撇了撇嘴,又迅速压了下去。
“孤有这个意思又如何?孤没有这个意思又如何?”尧帝是恶趣味在此刻展露无疑,看着孔令宣有些抓狂的样子,心中开怀不少,果然快乐还是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
“陛下若是有意,等皇嗣诞下,魏淑妃继位新后,理所应当,陛下若是无意,此刻宫中并没有适合后位的人选,不过魏淑妃掌管凤印,可代行皇后之职,也可安稳人心。”
“令宣说的有理,只是庄婕妤有孕已经四月有余,未知男女,孤怕有些人等不及,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尧帝继续做甩手掌柜。
“臣与公主皆为陛下尽忠,区区小事,自然不必陛下亲自出手,公主近日会多去相府走动,臣也会让右相忙起来,无心其他。”孔令宣终究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事啊,妥妥的工具人啊。
“孤便知道,唯有令宣最擅与孤分忧了。”尧帝眼中满是赞赏。
是啊,他的确是爱惜羽毛的人,因为有人说过,她会护着他,让他成为最贤明的君王,也会让他流芳千古,青史留名。
所以有些事,他宁愿迂回着去做,也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有一丝瑕疵……
右相早有让魏淑妃成为新后的意思,何况他一向老奸巨猾,不时的试探他的底线,此刻他收到的信里就写着,会在几日之后的大朝会上,联合百官公然提起立后之事。
可是,怎么办呢?他只有一个结发妻子,也只会有一个皇后,所以那就忙起来吧,等庄婕妤平安生产之后,也得小半年了,这么长时间,能做许多事了……
只是此前,必须得稳重前朝后宫的局势,那么魏淑妃在此刻有了皇后之实,没有皇后之名便很有必要了……
二人在宣室殿又嘀嘀咕咕的商议了许久,孔令宣有些想念江修文了,同是驸马,为何一个逍遥自在,为何一个每日里扮演着军师的角色,陪陛下演戏,不公平啊。
难不成是因为江修文是姐夫,而他是妹夫,天生的就该被压榨,哎,公主啊,你怎么就不能早出生几年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孔令宣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着痕迹的再次朝堂上开始搅弄风云,一时间也没人想的起立新后的事情了。
继封襄贵人的旨意后,宣室殿又传出新的旨意,命后宫嫔妃以对皇后的态度,向翠微宫的魏淑妃每日行礼问安,陛下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若是庄婕妤这胎是个皇子,怕是魏淑妃就是妥妥的新后了……
接到旨意的魏淑妃,兀自在书房里写字,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让人准备好明日嫔妃们的位置与一应茶水点心的,不要叫人看了翠微宫的笑话。
至于她,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想得到什么,便该付出什么,各取所取罢了,不必多想其他……
永福宫里,郑惜年听着风信说的消息,有些不屑的说道:“德妃连脸皮都不要了,巴巴的送个宫女上位?看来还真是急了,当谁看不出她的心思呢。”
“德妃无子,又几次三番的受陛下冷落,心急了些也正常。”风信在一旁分析道。
“她这是在作死呢,不过也好,本宫正愁整日窝在这永福宫里有些无聊呢,出去看看热闹也好。”心中百转千回,心思曲折,郑惜年暗暗的琢磨起了尧帝的意思。
“只是翠微宫那里?魏淑妃会是新一任的继后吗?”风信想起魏淑妃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有些担忧。
“魏淑妃是陛下名义上的表妹,又有太后做靠山,纵使成为新后也是理所应当,何况魏淑妃一向公允,成为新后对我们也没什么碍碍,就怕是有些人心中怕是要不痛快了。”
想起魏淑妃,郑惜年心中也是有些警惕的,只因为这位即便是不出门,也能迅速的知晓宫中事,心思细腻,手段又高明,不过却不是个轻易就与人结怨的。
在宫中没有交好的,也没有交恶的,算是孑然一身,一直游离在外,除了对庄婕妤多关照了些许,确实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她的目标又不是她,成为新后,也没什么,大家各走各的路罢了,就看她当初不愿意抚养大皇子,就可以看出她的态度,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有资格成为新后的……
毓秀宫里,任瑾舒听着封晴雨为襄贵人的时候,脸色已经是格外难看了,又传来每日需要向魏淑妃请安的消息,整个人顿时怒火中烧。
若是魏淑妃成为了新后,那她还有什么指望,光看翠微宫的密不透风都防御就知道,无论是谁出手,都阻止不了庄婕妤这胎平安生下来。如今她只盼着庄婕妤能诞下一个公主,而晴雨也能快速有了身孕,她才有一争之力。
魏淑妃不好对付是其一,其二是福宁殿的那位镇山太岁——魏太后,想起哪日魏太后的敲打,任瑾舒至今都感觉脊背发凉,轻飘飘的就断了她的恩宠,如何有能力去对抗?
不过想想昨日陛下未曾拒绝晴雨的侍奉,是不是也预示着陛下也想给她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吩咐人去给晴雨,不,该称呼襄贵人里,再送一碗坐胎药去,陛下是否想给她一个孩子,端看今晚会不会楼上毓秀宫就知道了。
襄贵人看着新提拔上来,顶替她位置的飞霜,笑吟吟的端着一碗汤药,看着她笑着说道:“襄贵人,这可是主子特意吩咐奴婢给您熬的,快喝了吧,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一片心意。”
襄贵人知道那是什么药,是一碗精心配制的坐胎药,也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她想拒绝又没有拒绝的资格 。
端起碗,一饮而尽,那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一路流进了她的心里,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这就对了嘛,襄贵人,主子吩咐了,好生打扮一下,说不准今晚陛下还要宣您侍寝呢。”飞霜的语气算不得多么尊敬,她也想成为陛下的妃嫔,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哪像眼前这位,苦着一张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即便做了嫔妃,襄贵人声音是绵软的,甚至比之前做德妃之前贴身宫女时更绵软了。
似乎她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昨夜的侍寝被抽干了,不想争,无力争,就这般乖乖的做个生孩子的工具吧,只求能保护好家人,她这辈子也便罢了。
飞霜还想说些什么,撇撇嘴,看着襄贵人半死不活的样子,终究没有说出口,端着药碗出去了。
襄贵人感觉喉咙一阵恶心,强压着没有把药吐出来,毓秀宫里到处都是德妃的眼睛,她不敢吐出来,只能紧紧捂着嘴,憋的脸都红了,眼泪更是不自觉得流下,看的让人有些心酸……
拨过来的两个小宫女一个叫桃儿,一个叫叶儿,眼中也有些心疼,却只是无能为力,只能陪着襄贵人默默哭泣……
夜间,尧帝果然来了,丝毫没有给任瑾舒面子,直接去了偏殿,召了襄贵人一起用膳,言语间神色颇为温和。
之后更是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偏殿,一夜更是叫了三次水,伺候的两个小宫女更是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而主殿那里,却是冷清的不行,任瑾舒知道,她或许可以得个孩子,只是陛下的心却是彻底的远离她了,这便是她的选择,她没有后悔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