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人容不得她生
陛下亲自吩咐给郑芳仪送花,原以为又是永福宫得了陛下的眷顾,没想到,陛下去了毓秀宫,又是给湘婕妤宣太医,又是一连五日召幸,恩宠直逼当初的明昭仪,还给湘婕妤晋了位份,如今是毓秀宫名正言顺的主位了,一宫之主湘贵嫔。
但是永福宫那里也没落下,隔一日一次的送花,虽然还未召幸,显然陛下也是上了心的,如今毓秀宫与永福宫风头正盛。
明昭仪与宣嫔两个最受陛下恩宠的都怀有身孕,原以为空出的日子大家都能分一杯羹,没想到湘贵嫔异军突起,倒是让人意外。
不过最气愤的想来是祁贵妃了吧,祁贵妃对湘贵嫔多有折辱,如今陛下多日不曾召幸祁贵妃,看来祁贵妃如今才是宫里最大的笑话。
虽然对陛下骤然冷落祁贵妃有些诧异,不过想想那日请安时,明昭仪说的话,众人倒是心中有了计较,陛下容不得对子嗣下手,一时有些蠢蠢欲动的爪子都缩了回去。
陛下宣召湘贵嫔之后,独寝了几日,未曾宣召任何嫔妃,而郑惜年也早早把罚抄的宫规交了上去,姚皇后并未为难,让崔婉瑜也松了口气。
六月二十五,宫里再次迎来了大雨,起先是淅淅沥沥是小雨,转而变成了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整整下了一日还未停歇,到了傍晚,依旧下个不停。
甘泉宫里,祁贵妃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眼前已经装裱好的一幅画,画里的帝王与妃子紧紧靠在一起,帝王眉眼温柔,妃子满眼倾慕,着实是一对璧人。
曹嬷嬷陪着祁贵妃已经看了半天了,见祁贵妃眼里似有清泪划过,忙命人把画撤下去,做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心疼的给祁贵妃擦着眼泪,轻声说道:“主子,别看了,小心眼睛。”
祁贵妃的脊背依旧挺直,扬起高傲的头颅,冷声说道:“陛下因为崔氏那个贱人的话,夺了本宫的宫权,本宫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任氏更是狐媚,竟敢趁虚而入,反咬本宫一口,她跪了那么多日,想来陛下是心疼的吧。”说到最后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竟敢踩着她上位,看来还是没有受到教训,简直是罪该万死,一瞬间湘贵嫔在祁贵妃心中厌恶的程度,已然超过了明昭仪。
曹嬷嬷听见外面的雨声,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小声说道:“主子放心,相爷已经传了话来,命人送了些药进来,即便任氏多么得宠,一时半刻也难有子嗣,等到主子有了身孕,任氏这个背主的东西,奴婢必然不会放过她,不过相爷说了,任氏目前还有用,主子连番动作,陛下已然不满,以后可以好好用用她这枚棋子。”
曹嬷嬷为了稳住祁贵妃,话只说了一半,右相送进宫里的书信,除了银票,还有两份药,一份是避孕三五载的药,一份是滑胎的药。
宫里陛下对太医院管控甚严,不只太医每日出入都要盘查,就连每日给宫中主子开的补药,每日都有人核对,想要葱太医院入手太难,明昭仪又和个鹌鹑似的 ,每日不出门,宫里的人也管控的密不透风,实在难以下手。
而且陛下近日对湘贵嫔都父亲多有宣召,相爷还要倚重任统领手里的权利,所以一时不能下狠手,让她避孕个三五载,只等祁贵妃诞下麟儿,这任氏也就没用了。
所以这副避孕药物是给湘贵嫔准备的,至于另一副滑胎药是给明昭仪准备的,谁让她怀着蜀国福星呢,这福星不得不除。
而且相爷怀疑安插的人手或许出了问题,这次是安排新的人手送来的书信和药材,让曹嬷嬷自己谋划,必要除了明昭仪的福星。
至于宣嫔,家世低微,留着也无碍,一下出了两个皇嗣,未免动静太大,目前还是要稳妥为上。而且还有太后跟前的姑姑,还是不宜多事,魏太后可不是个简单的,右相对她颇有忌惮,只是魏太后自从陛下即位,便深入简出,看着倒是平和了许多,不过还是未免打草惊蛇,还是不能小觑。
听见曹嬷嬷的话,祁贵妃顿时杏眼微瞪,说道:“外祖父为什么不送一副绝子药给她,留着她有什么用,还要本宫与她姐妹情深吗?”
曹嬷嬷无奈道:“陛下对主子已然不满了,主子不宜有所动作,倒是可以把滑胎之药放到她身上,让她去接触明昭仪,出了什么事,与主子也不相干,这是相爷的意思。”
曹嬷嬷半遮半露的又说了许多话,祁贵妃渐渐安静下来,仔细思索,半响才说道:“本宫知道了,任氏这副药,宜早不宜迟,待雨停了,嬷嬷命人把药揉进桂花糕里,本宫要亲眼看着她吃,若能除了明昭仪肚子里的龙胎,本宫可以不计较她背主之事。”
看见自家主子想明白了,曹嬷嬷也松了一口气,主子最近越发急躁了,也就她的话能停上一二,若是迟迟不能有孕,不知道主子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既然主子目前不能有孕,那别人也不要生了。想着便吩咐人去准备了,相爷送进宫里的药都是配好了得,至于滑胎之药,与众多药材混合,遮掩住里面浓浓的香味,装在一个荷包里,还需要好好缝制一番,以免被明昭仪发现。
甘泉宫里的阴谋掩盖在了风雨声之中,纵是湘贵嫔多有部署,此刻也是难逃一劫,因为不只是祁贵妃容不得她生子,还有别人同样容不得她生子。
椒房殿里,姚皇后依旧绣着婴儿的小衣裳,眼中满是慈爱。南叶陪在旁边,帮忙劈线。
二乔一身深色宫装走了进来,身上隐隐带着一丝水汽,站出去老远,想等水汽散去再进来。
姚皇后温声说道:“进来吧,本宫又不是纸糊的,哪里那么娇贵,一丝凉意也受不得?”
二乔嘻嘻一笑,快步走到姚皇后跟前,小声说道:“主子,祁贵妃已经准备动手了。”
姚皇后嗯了一声,说道:“右相做事未免太过谨慎了,也罢,本宫就帮帮贵妃吧,这般背主求荣心思深沉之人,光是避子怎么能够?还是别生了吧。”
轻轻柔柔的话语里,满是森冷之意,南叶与二乔却见怪不怪,主子说她生不得,她便一定生不得。
二乔想了想说道:“主子,那明昭仪那边?”
“崔氏是个聪明人,又身怀福星,福气大着呢,盯着些便是,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手里动作未停,一只小小的老虎绣的活灵活现,明年正好是虎年,刚好应景。细密的棉布上盛满一个母亲的一片慈母心肠。
“对了,郑芳仪如何?”姚皇后淡淡问道。
“陛下隔一日便送几盆花到永福宫,芳仪很是喜欢,除了每日陪着明昭仪,便精心照料那些花儿,从不出门。”二乔说道。
姚皇后眼里神色莫名,缓缓说道:“她倒是个乖觉得,本宫倒是没有看错她,不过还是稚嫩了些。”
南叶也在一旁说道:“主子向来算无遗策,哪是别人能轻易比上的。”
听着南叶满目崇拜的话,姚皇后并未自傲,只是说道:“一山更比一山高,本宫未必不会有所疏漏,姑姑对本宫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南叶笑着说道:“主子一向足智多谋,奴婢可不是偏帮主子,奴婢可是打心眼里佩服主子的。”
二乔也跟在一旁点头,满眼的崇拜与佩服。
姚皇后也不由得失笑,摇摇头,不说话了,继续绣着手里的小衣裳,这样的小衣裳她已经绣了许多了,慢慢又往大了绣,都是精细的料子,放了多少年也不会坏,索性慢慢绣着。
姚皇后不知道自己是一语成谶,再过一个多月,她便会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她也不得不折戟沉沙……
这次的雨下了一日一夜还不够,第二日雨声渐小,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
关雎宫里,云贵人看着朦胧的烟雨,撑起一把伞,只带着菱歌漫无目的的走着。
自从落水后,手臂上留着一条淡淡的疤痕,连她自己看了都厌恶,只是有人送了祛疤的药来,即便是她对那人多有忌惮,为了陛下的盛宠,也不得不涂抹上,几个月下来,到底是恢复如初,她也该出来走动了。
至于宫里传闻她性情大变,也属正常,身为天子的女人,却子嗣艰难,谁能受的了。
所以她独辟蹊径,日日服用着让身体纤弱的药,慢慢练起了舞艺,本就有着底子,如今重新拾起来,倒是更精妙了一些。
至于那些让身体纤弱的药丸,里面含着什么药材,云贵人已经不在意了,倒是对送药的人越发忌惮了,可惜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只是把柄在人家手里,不得不暂且屈服。
光是设计沈嫔的把柄不算什么,她害怕那人发现的是另一件事,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等她查出了是谁,定要叫她好看。
不过这小半年,暗地里观察了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倒是让人意外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