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就是个庸医
回春堂是逸州城最有名的医馆，规模也是最大，在车水马龙的正南街，一字排开总共六个铺面。
主治大夫李回春，在逸州府更是鼎鼎有名，门下医术精湛的学徒就有十几个，各种帮工好几十。
医馆的门口，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想让李回春亲自看病的病号，至少排了三十好几个。
扶风一看这阵仗，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本来他是没病的，这队一排只怕还真得出点毛病。
“不急不急，咱们先在一旁看看。”
项溪说着挤开人群，来到李回春坐诊的桌子前。
此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人，李回春为她把了脉，又看了舌苔，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有了论断。
“戚夫人，您这是感染风寒，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两副药就好了。”
戚夫人一听就放心了：“还是李老大夫医术好啊，一看一个准！”
项溪也是呵呵了，这夸人都不带脑子的。
一个小小的风寒感冒，家里的老人都能看，还要什么医术？
不过今天她说是来给扶风看病，但却不是让李回春给扶风看，而是她给扶风看。他得的还是心病，所以这药还得下重一些。
于是她在一旁猛摇头：“不对不对，这位夫人明显不是风寒。”
李回春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项溪。
这是哪里来的妇人，为何如此不懂规矩？
“你谁啊？”戚夫人也不是很高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难道比李老大夫还厉害？快点走开，别耽误李老大夫开方子。”
“唉，好言难劝要死鬼啊。”项溪一声长叹，道，“这位夫人，你自求多福吧。”
项溪说着就要走，但戚夫人却不乐意了。
“你说清楚，我怎么就要自求多福了？我不过一个风寒……”
“风寒？”项溪头都快摇断了，“那只是表象啊！”
“那到底是什么啊！”戚夫人突然有点急了。
这人有了钱就怕死，听不得什么流言风语。
李回春见状，便出声安慰道：“戚夫人，不要听她胡说，您得的就是风寒。”
项溪呵呵一声：“庸医误人，庸医误人啊！”
李回春这下是真来气了。
他在这逸州城行医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庸医！
这时有人认出了项溪，道：“她不是前几天在街上闹得不可开交的项疯子吗？”
一听是个疯婆子，李回春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若是再不走，我便让人赶你走了！”
“走就走嘛，”项溪乐呵呵地道，“唉，就是可惜了戚夫人年纪轻轻的，唉……”
两声叹气，让戚夫人彻底没准了。
赶紧起身拉住项溪问道：“你不能走，先把话说清楚！”
“但他不让我说啊。”项溪指了指李回春道，“这老头儿凶得很呢。”
“那也要说！”
“行，那我就告诉你吧。”项溪道，“你得的不是风寒，是风热。”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这疯婆子是来故意捣乱的吧？
李回春可是老大夫，会连风寒、风热都分不清？
再说即便是风热，还不是两副药的事，也不能让人家自求多福啊。
“当然，除了风热，你还被小鬼缠身了。”项溪道，“而风热也是小鬼引发的。”
啥？
项溪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挨得近的都往后退了两步。
恶鬼附体啊，这可不真得要命么？
戚夫人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眼神慌乱地问：“妹妹，你没看错？”
“绝对不会错。”
“那……那该如何是好？”
“戚夫人！”李回春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道，“您别听她乱说，哪有什么小鬼缠身？而且您得的确实是风寒，不是什么风热！”
“看看，看看！”项溪冷声道，“说你是庸医你还不承认，非得要等害死人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疯婆子，你莫再信口胡说！”
“是不是胡说，不是你说了算。”项溪道，“你说这位夫人不是风热，也不是小鬼缠身。那这样，我现在就帮她驱赶小鬼。如果我驱除了小鬼，让她的风热病症立即就好，你敢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庸医？”
李回春真的要笑了。
他行医一辈子，无论风寒、风热，都没人敢说立即就好的。
“好好，你治！”李回春道，“但如果你不行，便是故意毁我名声，休怪我送你去衙门！”
“成交！”项溪道，“拿碗清水来。”
清水来了后，项溪便开始给戚夫人驱邪了。
“天灵灵，地灵灵，太祖爷爷快显灵！”
“太祖爷爷驾到，小鬼速速退去！”
念完后，在指尖凝聚了一滴水滴，放在水碗里搅了搅。
不过一整滴有点多，于是她只到了五分之一在空碗里，递给了戚夫人。
“喝了，马上就好。”
围观的人们都看傻了。
这疯婆子还真以为自己能通神啊，拿点清水用手指头搅一搅，就能让人的病马上好？
李回春看了也是直摇头。
这样若是就能把病治好，那还要他们这些大夫干什么？
干脆都关门回家种地得了！
戚夫人看着碗里的水，最后一咬牙。
不就是两口清水呢，管它有没有用，喝下去也不会坏肚子。
于是她一口就将清水喝了下去，然后神奇的事发生了。
她很快就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之前那些畏寒、喉咙痛、头痛、鼻塞……等症状，全部消失一空！
整个的状态，好得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我……我真的都好了！全都好了！”
不会吧？
周围的人们见她这个样子，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回春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要不是他与戚夫人还算熟识，甚至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跟项疯子串通好的。
“戚夫人，”李回春道，“我能不能再为你把把脉？”
“可以。”
李回春将手指搭上戚夫人的手腕，凝神仔细探脉，脸上的表情，则是万分惊讶。
戚夫人的脉象竟然变了！
刚才还略显漂浮、绵柔无力，现在却是不上不下、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这……这分明就是非常健康的脉象！
但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刚才他看错了？
“怎么样老头儿？”项溪问道，“现在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个庸医？”
李回春脸色一变，不知该如何回应。
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没有那个医生会亲口承认自己是庸医。
但不承认的话，事儿就摆在眼前，确实是他没看准。
于是他厚着脸皮道：“老夫不过一时不察而已。”
“一时不查？”项溪道，“行，我让你再看一个病人，若是你能看准，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若是看不准，这次你不仅要承认自己是庸医，我连你这回春堂的招牌都得砸了！”
李回春算是明白过来，这疯婆子真是来找事的。
“项姑娘是吧？”李回春道，“老夫自问与你近日无仇、昔日无怨，你这是为何？”
项溪呵呵一笑。
为何？
因为本小姐是个疯婆子啊！
疯婆子发疯，一点都不过分吧？
“就问你敢不敢吧。”项溪道，“敢，就赶紧看下一个病人。不敢，自己当着大伙儿的面认了是庸医，也就作罢。”
李回春身为名医，哪里会惧怕这种挑衅。
“好，今天就让老夫也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