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艳风波
那日白天什么也没有发作,元知酌早早也就睡下了,直到夜深,迟奚祉没有任何知会来了她的寝宫。
他并没有像往日般搂着她亲热,而是疏离地站在床榻外头。
夜色静寂,迟奚祉一言不发,沉凉的视线凝着元知酌的身上,幽深的瞳仁在夜里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元知酌并没有睡着,她感觉到很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那种就像是被沼泽里的毒蛇缠上的猎物。
缓缓睁开眼,她手尖的温度冰凉,心跳又抑制不住地加速。
“朕的皇后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忤逆朕的?”昏暗不明的光线里,迟奚祉将散落的床帏层层挂起,他面上没有一丝的怒意,甚至那薄唇还是含笑的,意态足够散漫,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元知酌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只是她收了邬琅的人情,怎么样都得替他们遮了这事。
心一横,元知酌什么也没有解释,坐起身和迟奚祉对视了几秒,接着便将眉角凌乱的鬓发勾到了耳后,跪坐在床榻里的身子往外挪了些。
滂沱的月光修饰在元知酌浅韵色的寝衣上,她纤细的腰肢软软地塌下来,薄如蝉翼的蚕丝留白了两侧,像是雪夜里摇曳着的醉芙蓉。
迟奚祉的眸色沉了沉,没有抬手去扶她。
元知酌的手覆上了他的腰带,半垂的眸子很细致,似乎嫌他站得不够近,她又将人拉上了脚跺,腾出一只手,她又点了点自己水光潋滟的红唇,“这可以吗?”
玉石砸在地上,很脆很轻的声响。
往日里都是他哄着她,这是第一次她愿意反过来讨好他。
元知酌埋着头,耳侧刚刚勾上去的发丝又落了下来,将她微湿的脸庞遮去了大半,漏了只红如鸽血的耳珠出来。
迟奚祉低了低视线,喉间溢出了嗓音有点哑,像是丝丝水滴敲在元知酌耳侧,“为了一个侍卫,你竟然舍得做这些讨好人的事了。”
倒也不是责骂,只是一句床榻间嗔笑的话,没有男人能受得了她这样的乖顺。
元知酌抬了抬下巴,还没有来得及应,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下咽到没声了。
迟奚祉的指尖顺着她的耳骨抵在耳根处,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按在了她颈侧的命脉上。
元知酌被他激了下,牙齿磕巴在上面,心里也没来由地慌了神。
风满长廊,滚一粒红尘万古来,夏日的明烈在浓夜里消弭掉,屋内亮着几十枚夜明珠,微漾的纱帘惊动声色,梨雨满面也没能定风波。
迟奚祉嘶了一声,没忍住掐了掐她的下颌,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克制了些情绪,他只是音色极低地笑了笑,“看来酌儿的功夫还是没到家,不如夫君再教教你。”
元知酌闭了闭眼,眼角的泪大颗滴落在迟奚祉的手背上,烫出道红痕来,大抵是猜到了她的慌张和温吞,迟奚祉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迟奚祉站立在床榻边,颈上的玉扣系到了最上面,背着微弱的月色,将她完完整整地笼在身下,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她。
元知酌被迫承受和适应。
她太乖了也太大胆了,一趟儿下来,迟奚祉就失了轻重,也没照料她的意愿,掐着她的脖子,连着几个来回,让她将到嗓子里的话断咽下去。
夜色将尽,她也好事做尽,迟奚祉却依旧未能及时收手。
元知酌悄摸地瞧着他散了些阴郁的凤眸,没底的心思落了落,恍惚里不敢求饶,直到几趟后,他也依旧兴致盎然,她才晓得——这本就是场赔本买卖。
——
耳侧传来树叶沙沙声,瞧着洛白的背影被倒地的青竹遮拦,元知酌才敛回视线。
她替洛白挨了一遭要人命的,他这个下属似乎也肯听她这个主子的话了。
等了半柱香,洛白还没有回来,耀灵中天,热气蒸腾上来,有些闷燥,元知酌侧了侧脸,吩咐道:“去找找洛白。”
那侍卫应下,将手中打下的猎物放置在古树下面,便拨开草丛倒竹走了进去。
再等了很久,也不见这一群人回来,元知酌逐渐没了耐心,抚了抚马儿脖子上的鬃毛,忽而听到左侧的树林里发出不小的嘶吼声,像是豺狗的鸣叫。
元知酌被吸引了注意力,眼里闪过兴味,便不准备再等了,戴着手套的手牵紧缰绳,狠狠一抖,双腿夹着马腹调转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疾驰而去。
过了个溪流,她就看见了那只豺狗,一箭射出,吓得那进食的豺狗疯狂逃窜,头顶上的日光太过炫目,她侧低着眼避了避,耳后挥鞭迅速追了上去。
上了坡,过了几里地,元知酌倏地发现不对劲——原本高大的古木成了低矮的树丛,南面的山体遮去了所有的日光,投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树丛模糊如黑影团团,谷风一过,阵阵沙哑之音。
四周太过安静了,景象也显得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罢了,穷寇莫追。
就在元知酌打算原路返回之时,一阵洪亮的咆哮声响彻四周,脚下的大地也颤了颤,元知酌眉心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冲心脉。
她牵着缰绳举目看去,一只野兽缓缓从山体下面的石洞踱步而出,背光之中,隐约那野兽的獠牙还未来得及收起,血盆大口叼着没来得及吃下的猎物。
待彻底看清时,她眯了眯眼——是一只藏獒,它咬死了她一路追来的豺狗。
昆蓥山群只有一小片禁区是被封锁了的,按理来说,藏獒这般的猛兽不应该出现在狩猎者的眼前。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来路都是高大的山体和陡峭的上坡,若是疾驰,马蹄失错,便会直直滚落下去,留个全尸都是好的;若是慢行,野兽血口,只怕尸骨难存。
上山容易,下山难。
元知酌脸色沉了沉。
沉重的兽爪踏在滴了血珠的泥地上,浓密的皮毛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绿瞳泛着幽光,随着它的行走而兴奋地盯在元知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