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劳累成疾
广德殿。
边关大捷的将领们都在喜悦的饮酒,钟鼓之乐,舞姬身姿曼妙,伴着乐音起舞,大臣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十分热闹。
而作为北境军的领帅邬乘风坐在座位上独自饮酒,周遭大臣们却不敢上前。
邬乘御端着一杯酒敬给邬乘风:“皇兄,请。”
“可惜阿宴身子不适,否则咱们兄弟三人也是齐聚一堂了。”
邬乘风脸上有一道疤,不大却显得狰狞,可以想象当时的伤口有多么严重,他接过邬乘御递来的酒饮过一口,赞道:“还是这个味道,北境极寒,产的都是暖身子的烈酒,可酿不出这样醇香的美酒。”
“皇兄若是喜欢,多留些时日也无妨。”
邬乘风抬手,自嘲:“不必了,待惯了北境,再回来倒是有些近乡情怯了。”
邬乘御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皇兄走时可以多带些好酒。”
兄弟俩的对话戛然而止,氛围有些尴尬,后头的沈行承与沈俊华对视一眼,露出笑容。
他们只等邬乘风带着凛凛的北境军离去,到时候他们再联合辛王判军,一举入宫,圣上一死群龙无首,而辛王世子已死,到时候他们再与太后联合,扶软弱的邬瑾玄上位,到那时邬乘风反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主幼国疑,他身为国丈自然有扶持监察的职责,到时候大铭还不是他们沈家的天下。
至于邬乘风,温楼弃,褚镇观等人,通通枭首示众,以示他沈家之威。
殊不知他的丑恶嘴脸被兄弟二人尽数看在眼中。
邬乘御眼中波涛滚滚,与邬乘风相视一笑。
而作为整个行动里最关键的人物邬瑾玄,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
母妃突然病了,病的很严重,邬瑾玄去找太医,可整个太医院都没有人过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是父皇最讨厌的孩子。
邬瑾玄恨自己无能,哭泣的脸蛋上出现一抹恨意,他擦干净脸跑到长乐宫。
可是里面的小太监还是一样的话,这些日子他找过玉娘娘很多次,可是玉娘娘都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邬瑾玄没有办法,灰头土脸的回了宫,床榻上是病了的锦答应,她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脸色发黑,若不是身子还有温度,恐怕就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邬瑾玄泪眼朦胧的跑到锦答应床前,拉着她的胳膊跟她道歉:“对不起母妃,玄儿没用,没有请来太医,玉娘娘也不在……”
“玄儿太没用了……”
锦答应强撑着抬起一只手臂,她抚摸着邬瑾玄的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疲惫与不舍。
“不怪你玄儿,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别哭,你父皇不喜欢你哭,你要坚强。”
邬瑾玄点头:“儿臣记住了。”
锦答应母子俩过得艰苦清贫,唯一一个伺候在身边的婢女还因为年满25岁放出宫去了,后面内务府也没有派人过来,似乎将他们遗忘了。
事实上锦答应母子在后宫都非常没有存在感,谨小慎微,宛若蜉蝣。
锦答应眼含热泪,将怀里的一支簪子给了邬瑾玄,“玄儿,母妃没用,没能给你留些什么,这支簪子是入宫时母亲给的,现下就留给你了。”
锦答应这模样分明是在“分遗产”,邬瑾玄连连摇头,哭的不能自已:“儿臣不要,母妃你自己留着,儿臣去找父皇,父皇一定会让太医来的!”
锦答应拉住要跑走的邬瑾玄,不知道怎么的他又吐了口鲜血,那血却不似平常那般血红,而是隐隐发黑。
邬瑾玄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衣裳的血喃喃:“黑……黑的……”
“血是黑的母妃,有人要害你!”
“不得胡言,玄儿。”
锦答应抿唇,似在隐瞒:“母妃只是病了。”
邬瑾玄却摇头口中呢喃:“不……不……”
“不是的,是……儿臣去找母后主持公道,母后一定能为母妃做主的……”
锦答应情绪激动,她坐起来抓住邬瑾玄的胳膊,眼中瞪大,边说话边呕血:“别去找她!”
“这后宫谁也不可靠,不对……”
锦答应抱着儿子的头,似乎要把她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母妃死后,你要讨好一个人。”
邬瑾玄哭着摇头:“不,母妃不会死,不会死的……”
“听我说完……咳咳!咳咳!”
锦答应吐血不止,整个人都破败不堪,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去,邬瑾玄给她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擦了又流出来,擦了又流出来。
邬瑾玄哭着:“母妃您说,儿臣听着,儿臣都听着。”
“母妃咳……母妃死后,去找玉妃,讨他欢心,只有他能保你……记住了没?”
邬瑾玄没说话,锦答应就发狂的摇晃他,声嘶力竭:“记住了没!”
邬瑾玄如同一个玩偶,泪水划过稚嫩的脸庞,他机械的点头,磕磕绊绊道:“记……记住了。”
锦答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泄力的倒下,眨着混沌的双眼呢喃:“玄儿……玄儿……”
“皇后娘娘驾到!”
锦答应听到这声高扬的声音后,瞪大眼睛,抓着邬瑾玄力道大的让他眉头都缩成一团,泪水也淌的更欢了。
邬瑾玄吸吸鼻子,用未染血的衣裳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给皇后跪拜,声音软糯带着哭腔:“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皇后扶起邬瑾玄却有些厌恶的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衣裳,精致的妆容带着完美的笑容。
“本宫听说锦答应病了,特地带了太医来瞧瞧,怎的这般严重?”
邬瑾玄看见太医犹如看见救命稻草,“母后,母妃她中——”
“咳咳!咳咳!”
“玄儿,母妃许是劳累成疾,不必……不必看太医……”
锦答应截住邬瑾玄的话,默默地摇摇头。
皇后笑的很从容,似乎很满意锦答应的所作所为:“许太医,快去瞧瞧。”
“是。”
许太医把了脉,最后惋惜的摇了摇头,遗憾道:“如答应所说,是经年累月的劳累所致,身子亏虚的厉害,如今已经到了酒尽灯枯的地步,微臣也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的延缓答应的寿命。”
“母妃……我不相信,母妃你别吓唬玄儿……”
邬瑾玄哭的伤心,皇后感动的抹泪,将邬瑾玄拉在自己怀里:“玄儿……”
许太医很快就煎好了药,皇后笑容得体,拍了拍邬瑾玄的肩膀:“玄儿去吧。”
邬瑾玄点头,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喂给锦答应。
锦答应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泪,目光中带着眷念与不舍。
“母妃,喝了药就会好了,母妃张嘴。”
喂完药的时候,锦答应带着最后没说完的话,永远的闭上眼睛。
邬瑾玄手里的药碗翻倒在地,他崩溃的哭了。
皇后也抹着泪,似乎被这一副母子情深的场面所打动。
半夏送去手帕安慰:“娘娘别哭了,当心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