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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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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家琛没有在午餐时间直说原因,而是陷入异常的悲伤里,他像是绷了绷唇角,才忍住自己动容的情绪。他只是和段南说,如果她饭后有时间又好奇原因,他可以带她亲眼去看看。

    回想新闻媒体刊登的照片,段煦熙总是苍白瘦弱的,像是稍微大一点的声响都会扼住他的生命。段南心下有了个猜想,没有说出来。

    很快段南就不必再去猜了,吃完午饭段家琛本还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礼节,想和段南聊一聊她的近况表示关心。

    段南直截了当:“去看看段煦熙吧,我想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段家琛又抿了一口红酒,对于维持笑容实在无能为力,他默然披上西装外套,落寞地走向门前。包厢的光照不算特别的好,门的位置是照不到的,显得段家琛的背影像拖长了的灰暗。

    少了风流和绅士还有商人的精明与狡黠,那一刻段南才终于感觉到段家琛,她血缘上的父亲,是个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人。

    商务车里段家琛也保持着沉默,司机也不插话,段南更没什么好说的。路程行至一多半,车辆开上了一条宽阔的公路,显然是远离了市中心。段家琛按下车窗,风擦着窗户呼啸而过,吹起他梳得板正的三七分,彻底露出有皮肤纹路的额头。

    他也老了,陈灵要是活到这个年纪,肯定会比他看着还老。段南这么想着。

    段家琛忍不住燃了一支香烟:“抱歉。”

    “今天本来应该为你接风洗尘,可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疲倦地道,“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尽管从他小时候我和董明蓉就知道这种可能性……”

    他们最终进入了一座安静的疗养院,草坪上护士推着病人们在散步,段家琛往里走了走,有个单独的小院子。透过镂空的窗子,段南看见有个青年坐在轮椅上,护工推着他在散步。

    青年神情安详,面色苍白而虚弱。这就是段煦熙,年轻有为的男性alpha,曾几何时也是媒体争相报道的人,只是最近几年因不明原因落下风头,硕大标题上的冠名全部拱手让给裴润。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和他妈都知道,医生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但我们总是抱着一线希望,就像大多数父母那样。”

    段南要比段煦熙小三岁,她打量着那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在心底为他默哀。也许是经历过亲人的死亡,段南更能读出他身旁静默空气里属于死神留下的旨意。

    “病情恶化得比我们想象得要快。”段家琛的烟从停车起就熄灭了,此刻他又有些烦躁地去掏衣兜,然后又按捺住自己。

    “我们没有对外宣布,因为想让小熙最后的日子过得平稳一点。有时候他也会看看手机,看看新闻,我们不想让他的心情太难过。”

    段南问:“他还有多久的时间?”看起来是行将就木了,不然也不至于找她回来。

    一开始段家琛的沉默还没让段南觉察出来什么,直到他开口:“一年,医生说还有一年。”

    原来段家琛的沉默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原来她所谓的一年的自由,居然踏过的是另一个人的死期。

    那张脸孔就这样安详地受着日光的普照,苍白得好像一点声响就能震碎。段南想起陈灵走到穷途末路的那几日,说她生了什么病,可好像也不是生病,只是陈灵的身体和精气神都一点点熬垮了。

    她的手指上夹着夹子,费力地向一旁伸着、勾着,可怎么也触不到段南。段南没有动,只是垂眼看着她,看她的双手枯瘦如冬日下的野草,可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陈灵昔日百灵鸟一样的嗓音也粗哑不堪:“别再给我花钱住院了,那些钱是留给你用的……”语气颤得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太。

    “让妈妈摸摸你的手。”陈灵又费劲力气从唇齿间挤出这样一句话。

    段南自是岿然不动:“别费力气了,你应该保存体力。”明明只要她肯伸手就能握住陈灵的,可她就是不肯,她说不清自己是在和什么较劲。

    “你在怨我,你在怨妈妈。”陈灵瞪着眼睛看向她。

    “我没有。”除了否认,她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她真的要大逆不道的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吗?

    “你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约定过什么了吗?我们的约法三章!”陈灵回光返照一样一连说出好几句话,丝毫没有喘气的空隙,“第一,你不准怨妈妈,第二,你不准不爱妈妈,第三——”

    被段南打断了:“别说了,我都不记得了。”

    护士正好走进来,她低低扯了下段南的衣袖:“别这样气你妈,她好歹生你养你,你不能不孝。”

    段南只是沉默,没有说其他的话。从小到大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陈灵用来翻身的筹码。段南退出房间,她自己也知道也许她越说,越会加速陈灵的死亡,那不如就待在走廊里吧,也算是陪着陈灵。

    段南后来在走廊冰冷的塑料长椅上睡着了,护士找到她的眼前试着摇醒她,护士说,你妈妈快不行了。

    隔着病房的玻璃,段南看见陈灵枯瘦的手指紧绷着,像是想勾什么东西,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让段南莫名出了一身冷汗。最终机器上波动的心率成了一条平直无比的线,嘀——

    望向医院嵌着护栏的窗外,雪已经被太阳融化了大半,唯剩一丁点儿的残留,段南后来到走廊里倚在窗边,向外喝了一口气,凝为四散的白雾。

    护士以为她需要一个人静静,说了句节哀顺变就离开了。那是段南第一次生出“就剩我自己了”的这种想法。

    明明马上就要春天了啊。段南心想。

    看着砖缝里不太盎然但富有生机的绿意,再想想陈灵如枯死野草一样的手,段南自己都没注意到一滴泪从脸颊滑过。春天确实是到了,可它又带走了多少人的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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