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碗粥一条命
一向平静淡然的他，此时也忐忑万分，负于身后的双手悄然握紧。
他向陶瓷碗投送那封血书后，陶瓷碗很快给予了回应，送回来一份书信。
信中让他准备好足够的储存空间，将会有很多食物、药材送来。
他立刻让人清空庭院，等待着神迹再次出现。
陈将军和王副将等人亦惴惴不安地站在院门口，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陶瓷碗。
他们都不确定，这个陶瓷碗到底能给他们送来多少东西。
正当众人等的越发焦灼时，一袋大米凭空出现。
“什么玩意儿？”
王副将正要上前查看，数之不尽的大米凭空出现，最后一袋重重砸在他的脚背上。
堆得像是一座山。
他顾不上疼，立刻扒开口袋一看。
白花花的大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看一眼，就让众人忍不住咽口水。
“王爷，是米，咱们有米了，哈哈哈哈！”
王副将欣喜若狂，捧着粒粒饱满透亮的大米，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众人还没有从米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数之不尽的白面、瓜果、蔬菜随之出现在庭院的空地上。
原本空空荡荡的庭院被塞得满满当当，王副将和陈将军兴奋地检查着一袋又一袋的东西。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二人，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老天总算没有抛弃他们，他们能活下去了！
萧慕寒亦满心激动，深邃幽暗的眼眸中重新生出希望。
等候多时的李大夫望穿秋水，也没见到药材，颓废地垂下头。
老天恩赐，身为凡人，他们不能贪心。
萧慕寒将李大夫的失望看在眼中，也期待地看向陶瓷碗。
他有预感，神迹的出现，还问明瘟疫的具体症状，绝不会让他们期待落空。
咚！
一包包被分好计量包扎好的药材从天而降，砸中米面瓜果，又滑落到地面。
正正好落到李大夫的面前。
李大夫迫不及待地上前捡了起来，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注明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又如何使用。
待仔细看完，他眼神愈发灼热。
“有救了，这一城的万万百姓，有救了！”
话音一落，便是忍不住的哽咽，眼眶盈满了泪，手颤抖的打开一包药材仔细看着。
里面全都是上好的药，只需要煎了服下就可解雍州城之危。
他像是终于想起来怎么呼吸一般，大口的喘着气，手捧着药材，稀世珍宝一般。
“快！王爷，让能活动的人都过来，熬粥煎药！”
得了疫病的百姓每时每刻都在死去，早一息就有可能救下一条人命。
“陈将军，将这些东西收入库房，派重兵把守。”
萧慕寒的声音唤醒沉浸在此等奇景之中无法自拔的众人，迅速动作起来。
他粗略估量了一下这一整院子的东西，节省点，约莫够这一城百姓半月吃用。
如此……可一月不用担心吃食问题了。
赤焰军残忍，所过之地寸草不生，这整个西北边境，怕是就只剩下这雍州城走不掉的可怜百姓了。
物资被迅速搬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就连天空中的阴云似乎都散去了些。
萧慕寒上前，正欲扛起一袋大米，就被李大夫拦住了。
“王爷腹部伤口还未好全，莫要用力，以免伤口崩裂。”
萧慕寒只好将东西放下，怕碍事站远了些：“李大夫，这些药材可够？”
“嗯，”李大夫的脸上多了些笑模样，“效果暂且无法保证，但看方子却是对症的。”
“还有这些伤药，风寒药，军中将士的伤终于能治了。”
他手中攥着一卷干净洁白的纱布，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眼眶隐隐湿润。
之前那点药材全用于治疗疫病了，军中受伤的人轻靠自己愈合，重则听天由命。
没有一丝别的法子。
全是为国为民抛下性命的英雄，却只落得这种结局……
没人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的痛！
“王爷照顾好自己，李某带着人先去熬药了。”
李大夫话音一落，带着一众大夫药童大包小裹的匆匆就走了。
剩下那些没拿的药，自有将士给他们送过去。
他们如今占据的地方是雍州城府衙连着向南一直到贯穿雍州城东西的驰道。
府衙前院被直接用作医馆，安置着伤兵，得了疫情的人被单独关在府衙后院。
雍州城知府早就已经抛下一城百姓跑了，府衙如今被征用倒是也没有人多说些什么。
陈将军走到萧慕寒身边，沉吟着说道：“这般多的东西，之前那些珍宝只能还其十之一二……”
萧慕寒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也陷入沉思，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皇帝吃的贡米一斤就要几十两银子，这比贡米还要清香圆润的米一斤岂不要百两？
而这里粗略一看足有四五万斤之多。
更别提细腻雪白的白面，洁白如雪的盐，各种新鲜水灵的菜果，每一样都是比之贡品还要上品！
这神仙当真是大手笔，便是用来赏给他们的，都是这般珍品。
神仙留给自己吃的不会是龙肝凤髓这等神物吧？
“今日的粥熬得稠些，将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只知府一家便搜出这般多的金银珠宝，城中跟着知府一起提前跑了的富户家中又有多少好东西呢？
雍州城内——
城中心贯穿东西的弛道，往日最是繁华不过，如今只剩下空寂死气。
阴暗角落里躺着数不清瘦骨嶙峋的人，时不时起伏的胸口，带起一阵干涩的喘息。
刘二狗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饿的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后悔了，早知道会落到这种境地，他何必费劲千辛万苦逃到雍州城来，直接被赤焰军杀了还痛快些。
“这里有个人！”
很快他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一股米香钻进他的鼻子，米粥被人小心翼翼的喂入嘴中。
温热甘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流进饿到绞痛的胃里，一瞬间的满足让他就算是此时死去也心甘情愿。
刘二狗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线，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清隐隐约约的身影。
是景阳王的正规军！
是王爷！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雍州城大大小小的角落，无数人的生命因为这一碗粥水得以活下来！
没有力气到府衙门口领粥的人被王副将带着人挨个找到喂粥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