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道无憾矣
早上,一束阳光照进屋内,林枫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再看向身边的黛绮丝,只见她正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满脸的愤怒,咬牙切齿。
“那个,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林枫有些心虚,弱弱的问了一句。
“呵,睡得不好?”
黛绮丝冷笑一声,接着一个大嗓门就飙了起来。
“老娘一晚上就没睡着!”
林枫有些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这时,小昭推门进来了。
“娘,你怎么在老爹哥哥的房间里?怪不得我半夜醒来没看到你。我刚听见你说一晚上没睡,怎么?没有我陪你睡不着吗?”
小昭揉着惺忪的双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黛绮丝顿时满脸通红,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又狠狠地瞪了林枫一眼,咣当一声,摔门而去。
“老爹哥哥,我娘她怎么了?”
小昭看着气呼呼离开的黛绮斯,有些不解。
“额,没什么,可能是更年期到了。”
林枫也有些慌乱,随口答道。
“什么是更年期?”
小昭一听,感觉更糊涂了。
“那个,更年期就是更加年轻的意思,你娘她变年轻了,高兴。”
林枫顾左右而言他,胡诌八扯一通。
“我看着她也不高兴啊,不管她了,我再回去睡会儿。”
小昭打着哈欠,嘟囔着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林枫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唉,看来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冲动是魔鬼,要不,下次来真的试试?
这个想法让林枫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洗漱了一下,下楼吃饭去了。
林枫三人又在客栈住了一天,这一天黛绮斯拉着个脸,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让林枫很是无奈。
第三天,林枫觉得还是去武当看一下比较好,他心中总是产生一股隐隐的担忧,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不会无缘无故心生波澜。
一是去看看武当善后的怎么样了,二是找张三丰聊聊,张三丰已经一百一十岁,本来还有十年的寿限,但经历这次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变故。
林枫问黛绮斯和小昭去不去,小昭自然要去的,在客栈也没意思,黛绮斯还在生气,但也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跟他走。
三人上了山,看到武当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走动,想来除了武当七侠,还没有多少人解了毒。
林枫来到大殿外,只见张三丰正盘坐在真武大帝塑像前,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林枫,艰难的从蒲团上爬起身来。
张三丰看起来精神很不好,须发凌乱,已经没有了精神矍铄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沧桑的暮气,这让他更显邋遢了,简直就是一离家出走刚被找回来的老头。
林枫看着他有些吃惊。
“君宝,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三丰自然明白林枫的意思,出事那晚他还没有这样,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
二人在大殿盘膝而坐,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黛绮丝和小昭找座位坐下,陪在一旁静静看着。
张三丰看了看林枫,叹了口气。
“林大哥,我大限已到,你能在我临去之前来看我,我很高兴。”
林枫一听,有些急了,急忙问道:
“不对啊,君宝,按说你突破先天有一百二十岁的寿限,现在距离大限还有十年,就算有些偏差,也不应该是现在啊。”
张三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殿外的天空,悠悠的说道:
“贫道一生所学,皆归于太极,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说到这里,张三丰停下来,喘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
“这次武当之事,贫道心境已破,不复太极矣。”
林枫明白了,是这次武当发生的事情,将张三丰的心境破坏了。
而先天虽说有一百二十岁的寿限,那也是上限,至于在达到上限之前发生什么,可能影响就大了。
张三丰一生所学,皆归于太极,太极本来阴阳抱缺,彼此依存,并保持着一种平衡,而宋青书的黑化,将这种平衡的心态打破了。
这也是那晚张三丰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没有一开始就站出来阻止的原因。
他那时候大概也在努力修复着心境,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将所有的遗憾全都化为了浓浓的杀意。
林枫也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办法救张三丰,如果是身体受伤,哪怕再严重,他都会尽力一试,但这不是身体受伤,这是道伤,别说他一个宗师,就是神仙来了,也未必能够奏效,哪怕他有神秘碎片辅助也不行。
因为之前做任何事情,神秘碎片只是辅助,真正的出手还是林枫。
真说起来,虽然林枫的武学境界高过张三丰,但其实修行境界还不如他,张三丰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那就是太极。
而林枫在这条路上还懵懵懂懂,或者说还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他的武学境界的提升,更多的也是五彩水滴带来的变化。
所以,连道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妄谈去帮张三丰修复了。
就听张三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想贫道一生,出生即入少林,被觉远大师抚养长大,后受林大哥恩惠,武学突飞猛进,再后来遇到郭襄女侠,引为一生之憾,从此专心修道,创立武当,修成太极。”
张三丰说到这里,顿了顿,最后来了句:
“道,无憾矣。”
林枫听着张三丰回忆自己的一生,也是深受触动,一个少林长大的孤儿,最终成为一代武学宗师,这一生可称得上是传奇了。
当然,林枫也明白,他说的修成太极,并不是指创立了太极拳、太极剑,而是指自己的道。
至于最后一句“道,无憾矣”,而不是“贫道无憾矣”,看来还是对郭襄念念不忘啊,只是感慨自己修道有成,而人生还是有缺憾的。
林枫再看向张三丰,已经没了动静,一代宗师,溘然长逝。
不知是否心有感应,武当七侠和张无忌匆匆来到大殿,连殷素素也抱着孩子来了。
众人看到林枫也在,都要上前行礼,被林枫止住,然后指了指张三丰。
众人心中一凛,顺着林枫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张三丰盘坐在那里,双眼紧闭,没有呼吸,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师父?”
宋远桥试探着叫了一声,看到张三丰没有反应,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师父?”
看到张三丰还是没有反应,众人都惴惴不安的看向林枫。
林枫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君宝他去了。”
众人这时再也控制不住,都嚎啕大哭着扑到张三丰身前,跪在地上。
“师父!是我害了你啊,要不是那个逆子,您老人家也不会这样了,师父!我有罪啊!我有罪啊!师父”
宋远桥哭喊着不住的磕头,将脑袋磕的呼呼流血,自己也没觉得。
其他几人赶紧扶住他,也是泪流满面,劝他不要自责,即便没有宋青书这事,师父再过几年也要到大限了。
林枫看着众人,也是突然心生萧索。
再没说话,对着黛绮斯和小昭招招手,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