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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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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周与卿和许同舟在“四时春”的门口被拍下来的视频,在当天晚上就被各大媒体剪辑制作好了,发到了微博上。

    原本大家只是议论着许同舟的恋情,可那个视频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洞大开的网友,在网上突然发了一个表情包,正是周与卿转身那会,气势十分足。

    网友把那个片段截图下来,做成了一个表情包,写着:小脑斧凶巴巴。

    表情包一出来可不得了,都说周与卿那会十分像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小小的个子,恶狠狠瞪着眼,护着身后的许同舟。

    莫名觉得……很萌啊!

    第二天,周与卿就上头条了,明明是因为恋情曝光,却被表情包送上了头条。

    一时间,简直圈粉无数,万千网友大呼可爱。

    网上的一切,周与卿并不是很清楚,还是窝在她那一亩三分地里,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声音。

    许同舟回贵州,“四时春”的小院子里好像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周与卿恍惚了好久,每每回头都发现身后无人,唐悦在一边打下手,拿眼角偷看周与卿,然后眼疾手快立马冲过去拦住周与卿的手,“与卿姐,放过盐了。”

    周与卿一脸茫然,“放过了吗?”

    唐悦板着脸点头,“真的。”

    “哦。”

    许同舟在身边的日子太让人觉得幸福,以至于,他前脚刚走,后脚周与卿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恨不得要把“四时春”的招牌都给砸了。

    厨房的气氛一时间十分的沉重。

    突然前厅一声尖叫,把周与卿的神智叫了回来,侧头往外看去,只见俞见星怀里抱着俞见月,小姑娘把脸死死埋在哥哥的怀里,两只小手把俞见星的衬衣拽得紧紧的。

    “怎么了?”周与卿把头探出去问。

    俞见星大掌放在俞见月脑后,脸色有些差,“与卿姐……”他嚅嗫了两声,却说不下去。

    周与卿瞧着事态不对,挥了手让他赶紧把俞见月送回房间,然后吩咐唐悦看顾好厨房,围裙口罩一摘,就往前厅去。

    餐厅里一片死寂,空气里除了食物的香气,还有一丝血腥味。

    食客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向同一个方向。

    房静坐在收银台的后面,两手握拳,脸上是罕见的冷厉,她眉眼细长,每每那么一眯起来,总让人觉得有股寒意在身后缠绕。

    上一次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她母亲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

    周与卿眉心一跳,抬脚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餐厅前门,浸着一滩血,一只奄奄一息的鸡躺在地上,翅膀无力地拍动着。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道。

    房静把收银台的抽屉“砰”一声关上,身体向后倚在椅背上,“有个人提溜了个盒子进来,一进来就在这开膛破肚了。”

    “人呢?”

    “跑了。”房静耸耸肩。

    周与卿看着门口面露愧色的四个壮汉,心下感叹还真是中看不中用。

    “真有能耐,跑到我‘四时春’来闹事,怕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她往前,在那死鸡面前蹲下,然后一把揪住那鸡的翅膀,“哪位不害怕的,留下来,我请他吃板栗烧鸡。”

    可这满堂的食客,都是眼睁睁看着那人现场杀鸡,鸡血一下喷得老高,几个胆小的魂都要吓没了。

    周与卿环视一周,以为没人出声,转身欲走。

    却听见角落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稳稳地开了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周老板。”

    周与卿侧脸看去,杏眼吊着不屑,在看到那个中年女人的时候,才露出一分笑意,“静候。”

    说完便往后厨走,走到廊下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阿静,报警。”

    房静唇角勾着笑,拿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能在北京鱼龙混杂之地立足,没点能耐那可是不行的。

    “四时春”一惯人来人往,里面有些什么牛鬼蛇神,谁又知道呢!

    角落里的中年女人拿出手机,给许同舟发了条消息:“你家周老板,有点意思。”

    当天晚上,周与卿做了一件惊掉所有人大牙的事情。

    “四时春”的官微,把所有辱骂过、诅咒过、诋毁过周与卿的每一个留言每一个号,整理成了八张大图,然后晒出了一张110的拨打页面。

    上面写着:经常报警会打扰警察蜀黍们工作,所以,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每月报警一次哦!

    周与卿虽然是孑然一身,可身后站着一个房静,一个俞见星,一个李钦光。

    这所有的截图、账号都是俞见星做的,也不知道这孩子跟谁学的,还学会了黑人家电脑,自己一声不吭躲在屋子里,两个晚上就把所有的账号全部翻了出来。

    而房静,那是个好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大小姐,整个家族就她一个女孩,她身后站着的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与卿从来与人为善,而如今护着她的人,都是她结下的善缘。

    就连那些平日里最见不得键盘侠的人都纷纷赶来应援。

    虽然很多明星都曾经晒过法院传票之类的东西,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可是周与卿这一报警,还真的捉了不少人,拎出了好几串水军毒瘤,其中就有那个刚刚跟连盏分开的陈靖安。

    有人说周与卿浪费警力资源,只为处理自己的私事。

    可这评论刚没多久,“四时春”官微就翻了他的牌子:警察和法律本应保护任何一个公民的权利和安全不受到侵害,之所以被称为保护伞,是因为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他们必须面对和负责的,无论多大,无论多小。而我们,都将会报以感激和崇拜。

    这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就被警察局官方大号点了赞。

    以至于这件事后来被誉为娱乐圈大地震事件之一。

    而发那条有“拍马屁”嫌疑的微博的时候,周与卿和房静两个人就躲在屋子里,咬着牙齿,戳着手机,叽叽歪歪着“我这么写好不好”“会不会显得太马屁了”“这话说的,太装模作样了”……

    原本是有人想杀鸡儆猴,威胁周与卿,却不成想被完美反杀。

    实在解气。

    ——

    许同舟收工了才知道这件事,近来电影拍摄已近尾期,每天的戏都很满,晚上十点能收工都已经算早了。

    阿末手里攥着手机,面色不大好。

    许同舟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阿末把手机递过去,“许老师自己看吧。”

    许同舟不明不白地接过来,开锁,微博提醒啪啪啪弹出来一大串。

    他站在背光的阴影里,慢慢地,一条一条地滑着。

    阿末觉得周身的气氛一寸一寸凝结,气压低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许老师……”

    许同舟看完,按下屏锁,连那一点幽暗的光都隐了去。

    “是不是有个访谈,邀请过我?”

    “是。但是您之前拒绝了。”

    “打电话过去,我接。”许同舟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自顾离开。

    八月底天气骤然凉快,贵州更是一夜入秋,早晚都凉得很,屋里黑黢黢一片,没有开灯,许同舟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上,手指在扶手上不疾不徐地轻敲着,直到半夜十二点,铃声尖锐地响起,屏幕幽蓝的光好似鬼魅一般轻闪。

    “查清楚了?”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我。”电话那头的男音清亮,连呼吸里都带着活力。

    “发给杜寒彦,封杀。”

    “啧啧啧,冲冠一怒为红颜,哥,看来我这新嫂子很有魅力嘛。”

    许同舟垂垂眼,遮掩下眼底的阴鸷,“少八卦。”

    “得得得,我不问,我就等着过年回来直接找她拿红包。”说完就挂,完全不给许同舟教训他的机会。

    许同舟也不恼他,打开相册,找出当初房静偷拍的那张照片,周与卿低垂的脸颊柔和白净,他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阿卿。”

    第二天一大早,周与卿就发现门口的四个壮汉消失了,看看手机,连带着那铺天盖地的新闻也被撤了下去,除了关于周与卿成就的那些陈年新闻以外,关于她和许同舟恋情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扑通溅了个水花,就不见了。

    不知道是许同舟做的,还是李钦光出了手。

    周与卿原本以为许同舟第一时间会给她来个电话,却不成想,等了一天一夜,她都快把那手机屏幕给瞪碎了,也没等到许同舟的一个电话。

    心情不好,躲在厨房里挥着大刀,不知道在剁些什么东西,一个劲的“咚咚咚”。

    房静坐在院子里跟别致煲电话粥,时不时瞅瞅厨房,恍惚里一眨眼,瞧见门廊那处熟门熟路地走进来一个人,长身玉立,风尘仆仆。

    居然是许同舟。

    房静叹了口气:“瞧瞧人家男朋友,女朋友受了委屈第一时间赶回来,再看看你,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个人影。”

    别致耐心哄她:“中秋节我能回来,到时候好好陪陪你。”

    房静男朋友别致是考古工作者,成天在外面考察,每次回来都像是难民回来一样,头发胡子邋里邋遢,浑身脏兮兮,还要往房静怀里凑。

    房静哼了一声,“没良心的,挖你的坟去吧。”

    说罢就挂了电话,想想自己还真委屈,吸吸鼻子,可谁叫她那么喜欢他呢,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二十多年,能在她心上扎营的,也就那么一个。

    周与卿剁肉正剁得起劲,腰间忽然伸过来一双手臂,虚虚地环着。

    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是那人身上惯有的味道。

    她手里还拿着刀,兴奋地转头,眉眼突然一亮,“你回来了!”

    下一瞬觉得不大对,她记得行程表上写他下一次回北京可是九月底。

    “不对啊,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许同舟把脸埋进她的脖颈边,深吸一口气,“回来看看你,明天早上再回去。”

    周与卿一听就明白了,心上像贴了个暖炉一样,暖乎乎的,让她完全忘了明明早上还在生气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打个电话就好,一去一回太辛苦了。”说着就把砧板上的肉末归置,放进了冰柜,然后洗手和面,“你等我一下,我给你下碗面。”

    许同舟在她身边,总是忍不住地想碰一碰,亲一亲,不拘哪里都好。

    于是低头去衔她的唇瓣,有些急切,软软的舌尖带着热度勾了几分蜜意。

    周与卿“嘶”了一声,许同舟退开一点,鼻尖依然抵着,“怎么了?”

    她咕哝:“脖子要扭了。”

    话音刚落,两人都笑了出来。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的场景,一个杵着下巴看,一个卖力地吃。

    小小的一间厨房,炉子上还熬着浓稠的汤底,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夜里轻软地响着,食物的香气围绕着他们。

    这便是许同舟一生最期待的幸福,踏实、安乐,无论何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爱的人坐在对面,和自己相视一笑。

    其实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一生最大的平凡,出去激情四射、刻骨铭心,更重要的是可以将一颗心妥帖地安放,柴米油盐构成的烟火世界,让他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拥有完整的七情六欲,原来撇掉明星的光环,也是一个普通的人。

    晚上许同舟耍了赖,一碗面下了肚,拉着周与卿的手,亦步亦趋地跟进了她的房间,然后自己直直倒在那张素净的床上,滚了滚,埋进软绵绵的空调被里,半晌抬眼笑眯眯地说:“好香。”

    周与卿蹲在他面前,拎了拎他的领子,皱着鼻子上下嗅嗅,“可你身上臭。”

    许同舟脸一黑,腾地坐起来,十分幽怨地拍了一下床,“我去洗澡。”

    他背了一个小包,带着换洗的衣服,笔直往浴室里去。

    周与卿觉得有些热,开了电扇对着自己吹,可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扰得她浑身都在出汗,撸了一把头发,挫败地往床上一倒,叹了口气。

    原则呢?底线呢?戒心呢?

    不好意思,喂了狗。

    许同舟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周与卿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蔫唧唧的。然后十分、万分自然地往她可爱的小床上一躺,半倚着床头擦头发。

    周与卿掀了掀眼皮,痛心地看着他拿着自己的干发帽擦着头发。

    “快去洗澡,不早了。”许同舟轻声催促。

    周与卿一咬牙一跺脚,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再出来,那人已经躺进了空调被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大灯关了,只留一盏暗黄色床头灯。

    周与卿蹑手蹑脚爬上床,侧着身子去看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不管是轮廓还是五官,每一分都长得恰到好处,闭了眼,遮去了那双眼睛里的光华,此刻的许同舟显得非常乖巧。

    眉弓投下的阴影将眼睛遮住,顺势而下是高挺的鼻梁,连接着漂亮的人中和唇珠。

    唇珠微微凸出,像一颗小巧的果冻,泛着樱桃色,引诱着人去摘取。

    周与卿咽了咽口水,凑上去亲他,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那唇珠,活像个采花贼。

    然后心虚地钻进被窝,把脸捂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死死地黏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冷不丁的,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周与卿的腰,把她往前一带,撞进了许同舟的怀里。

    他微微睁开眼,毛绒绒的眼睫毛轻颤。

    低头亲周与卿的鼻尖,呼吸近在咫尺,相互交缠着。

    “睡吧,采花贼。”

    周与卿耳边轰隆一声,然后就像一只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把脸全部埋进了那人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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