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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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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

    一阵心率检测报警声响起,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沈溪猛地睁开眼,看到好几名医生护士都在围着他,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瞪大了眼睛,还有的额头上淌着汗。

    “醒了……主任,他醒了!”

    “真是的,怎么不早说他有幽闭恐惧症?”

    “太险了……”

    他们似乎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可是他的耳畔只有单音节的轰鸣,像是音箱突然被人踢翻。

    很快,沈福山和王丽也赶了过来,围在他床边。

    “我……不是在做……检查吗?”他蠕动干燥的嘴唇,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

    王丽抓起他的手,满脸泪痕,哽咽道:“阿溪,刚刚妈妈以为要失去你了啊……核磁共振一开始,你就晕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心率血压都下降,被紧急送来抢救了。”

    环顾四周,沈溪这才反应过来身处重症监护室。他头疼得厉害,几乎无法再说话,但昏迷中梦见的一切依然清晰在脑海中浮现。

    他终于回忆起那些因为肉体过于疼痛而被身体选择屏蔽的记忆:那时候,锦京骨髓库传来消息,找到了和他全相合的骨髓,可以移植重获新生。于是,老徐开车带着沈福山和他连夜进京,住进了儿童医院。做好了一系列痛苦不堪的检查,忍受着干呕、腹泻、头晕、出血等一系列并发症,终于要进仓移植时,父亲却带他回了江南。

    他记得,他们是连夜办理的出院手续,扔下了大部分还没开封的食品以及崭新的盆子、水壶,只拉了个行李箱就出发了。

    路上,他躺在保姆车后排,还在时不时吸氧。座位上放着紧急医疗箱,一旦发生危险,他可以依靠药物支撑到医院。

    那天一路上,父亲都沉默不语,一直在调汽车上的收音机,收听各个电台的新闻,没有如往常一样播放他最爱的萨克斯cd。

    到达江南后,记忆越发模糊,但可以确定那时母亲在医院产科住院,而他在血液科住院。很多天,他都没有见过父母,只有张阿姨和护工在照顾他。他总是默默流泪,想家想爸妈,以为自己要被放弃了。

    老徐偶尔来探望,给他看手机上妹妹的照片,告诉他爸爸妈妈都在照顾妹妹。他看着屏幕上粉嫩的小人,一开始以为会嫉妒她,可很快就喜欢的不得了。

    在一次次化疗痛不欲生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祈祷,让自己快点死掉。父母已经有了妹妹,也许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离世而过度悲伤吧……

    可是,他没有死,却依靠妹妹的脐带血活了过来。在他心中,妹妹和他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是亲人也是恩人。从此,他恣意妄为地活着,因为每活一天都是从老天那里抢来的。

    在遇见林悦之前,他从来不惧怕死亡。

    今天在穿梭时空的梦境里,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生命也许是用鲜血淋漓的代价延续的。

    爸爸,13年前,是因为我……犯罪了吗?

    他心里默念着,眼角有一滴泪滑落。

    “哪里疼吗?”沈福山出现在他面前,一脸焦急。

    他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只是,做了一个梦。”

    这些年好像一直活在一场梦里,只记得酒精和烟的辛辣,敞篷跑车上风从耳边刮过的呼呼声,还有迷乱的灯,人们冰冷的笑声……直到最近几天,一切褪去了虚幻的包装,现出了真实的色彩。

    “身体各项指征都已经正常。刚刚虚惊一场应当是他有幽闭恐惧症,被核磁共振机器触发了。”医生和沈福山解释着,“好了,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您也别太担心。”

    很快,沈溪被护工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出了icu。

    “沈溪!”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向一把剑猛地扎入他心口。

    他知道是林悦,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她,只能假装还在昏迷。刚刚,他得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也许兜兜转转沈福山还是杀死所有人的凶手,包括她的姐姐陈思。

    “沈溪……你怎么样了?”林悦追着病床呼喊。

    “沈溪刚刚脱离危险,暂时不能探望,你带恩善去找陈主任做骨髓配型……”沈福山拦住了林悦。

    那一刻起,再也听不见林悦颤抖的呼唤,只有嘈杂的人流,浑浊的空气,在惨白的医院里涌动。

    沈溪默默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扪心自问:当最爱的亲人为我犯罪,我该怎么办?

    告诉陆明一切合理化动机,眼睁睁看着他给自己的父亲戴上手铐?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再一次陷入治疗的怪圈,吃掉一个个人血馒头,像一条狗一样苟活?或者是,拒绝治疗,用自己的命还债,看着爱的人悲伤哭泣,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

    看着怀里不断寒颤的女儿,陆明当即决定,请假开车带妻女去锦京儿童医院。

    陆明一边整理车后座,一边安慰着妻子:“做什么事都要抓主要矛盾,工作大不了就不干了!开车嘛……累不死人的,我们为了蹲嫌疑人经常是守一夜,这几个小时算什么?”

    妻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抱着女儿坐进后排,喃喃道:“多亏了有你……不然,我该怎么办啊?没有薇薇,我也不想活了!”

    “啊呀,你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还没确诊呢。再说了……万一真到那个时候,你……还有我呢。”陆明启动汽车,冲出医院,一路向北。

    妻子没再说话,只是搂着女儿的脖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明一路上没有停歇,只用6个小时就开到了锦京儿童医院。彼时,医院还没有下班。

    他们顺利找到唐主任,给女儿办理了住院手续。在安顿好一切时候,唐主任又同他单独去办公室谈话。

    “陆先生,要是确诊再生障碍性贫血,生存期一般只有3、4年,除非进行骨髓移植。”唐主任抿了口茶。

    “好,我愿意捐给她,都抽掉都可以!”

    唐主任摇摇头,道:“父母和子女匹配都是半相合,不是最优选择,失败概率会很高。她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唐主任又摇摇头,道:“那就只有两条路选择,一是录入骨髓库排队等待匹配的捐赠者,二是你们再生一个孩子,用脐带血的造血干细胞进行移植。我建议两个方案同步进行,因为都会消耗很多时间。但是,你们也要做好人财两空的心理准备。”

    这一次,陆明也一阵眩晕,跌坐在凳子上,道:“所以……当年沈溪,也是这两个方案同步进行的吧?”

    唐主任一怔,继而点了点头。

    “那么,沈溪就是一直没有等到配型,所以在这里用脐带血移植了……”陆明喃喃道。

    “沈溪的移植手术是在南京做的,因为他妈妈在江南老家生的孩子,折腾到锦京太费劲,于是他们家选择就近做了,效果也不错。他现在怎么样了?该大学毕业了吧?”唐主任终于露出了笑容。

    “沈溪……前段时间复发了。”陆明道。

    唐主任瞪大了眼睛,长叹一声,道:“天意弄人啊……这孩子命运太坎坷了。看你是陈主任的朋友,我就多说两句吧。

    “其实,那时候他来儿童医院是找到了配型的,一切准备就绪等待移植的时候,那个捐赠骨髓的男孩却反悔了。我跟他做了许多工作,告诉他不影响健康和生活,可是他就一根筋一样不听。

    “你说说看,要是不愿意捐,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登记捐赠骨髓?这不是给了人希望,又当着人面给毙了吗?唉……”

    “捐赠者是个男孩?”陆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声音颤抖,“您还记得其他特征吗?”

    “我记得他大约20岁,在华大上学,是个高材生,长得一副机灵模样,脾气却犟得很。”唐主任摘下眼镜擦了擦,面露疑色,“你怎么对他感兴趣?”

    “请您帮我找一找是否留有这个男孩的基本信息,比如姓名、身份证号。”陆明掏出随身携带的刑警证件,“不瞒您说,我在调查一起谋杀案,死者和这个人很相似。”

    “呵呵……锦京,江南,距离这么远,有相似点也可能是巧合吧?”唐主任打开铁皮柜,在一沓沓厚重的单据中翻找着。

    “不……不是巧合,我的推理就差这一环,就能全部连接上了!”陆明死死攥着桌子角,攥得手背都白了。

    终于,唐主任抽出一张薄薄的报告单,页面已经微微泛黄,但是内容清晰可见。陆明接过来,一眼就看见受试者的姓名,叫做冯森。他激动地手臂颤抖,道:“沈福山也知道捐赠者的名字吧?”

    “怎么可能呢?这是严格保密的!”唐主任义正言辞道。

    陆明微微眯起眼,将报告小心翼翼装进袋子,道:“事关命案,请您回忆一下他究竟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份报告。其实,只要我把报告拿回江南验出他的指纹,就能证明他看过。”

    “他……在得知捐赠者反悔的时候,确实问过我那人的姓名和电话,甚至出几万块钱贿赂我,但都被我拒绝了。不过……我这柜子的钥匙医院里实习生、护士都有接触到的可能,也许是他们泄露了消息。”唐主任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走出办公室,陆明陷入了亢奋与悲哀交叠的虚空,心脏突突跳着,撞击着胸腔。沈福山和冯森的联系是一纸骨髓捐赠报告,动机……是冯森毁捐耽误了沈溪的治疗?

    可是……这个结论又充满了矛盾。比如,为何时隔13年沈福山才杀害冯森?若是因为冯森此时正好来了江南,又蓄意进入沈溪的生活……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主动求死吗?

    破解这个谜团的关键,就是搞明白陈思和沈福山之间发生过什么,令冯森不惧任何威胁也要站在沈福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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