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山雨欲来
郑天寿死了，郑家子死了。
这对于朝堂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但对于中塘郡地方百姓们来说，额，太守死了也是件大事，不过因为是有前科的，他们倒是没有太过震惊，顶多来上一句“咦，咱郡的太守咋又死了呢？”
不过也有胆大的，远远看了陈胜刀杀郑天寿一行人的过程，在酒后吹牛皮中，将事情说了个囫囵个儿，然后被茶馆酒肆说书的先生听闻，加以改编，戏说出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不过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倒真有人把故事的梗概大致还原。
他们把坟头草都有三尺高的原中塘郡太守曹正等一帮官员和郑天寿这一帮子牵扯起来，归类为贪官。
是的，你不贪，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你呢？
更何况曹正等人因杀良冒功之事被陈胜阻止，一刀杀于鸳鸯居，当时可是有着许多目击证人的，到现在陈胜的过期通缉令画像，中塘郡的部分百姓都还有些印象呢。
再加上天机阁天地人三榜已传开，一个少年豪侠，快意恩仇的形象就这么被立了起来。
于是乎，快刀陈胜为民除害，怒斩中塘郡两任太守的故事开始广为流传起来。
百姓们都很买账，纷纷为这故事叫好。
大多数平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他们哪里分得清被杀的官是好官还是贪官。
只要所杀之人官职大，他们便会拍手叫好。
除非如于谦、岳飞这等能让不识字的百姓都念着好的能臣，方能在戏台上博得一个皇帝昏庸斩忠臣的美名。
“前边儿就是朱雀城了，那可是郑家的地盘，陈小哥儿，恁真的不要绕道玄武城吗？”
宋瑞望着厚重高耸的城墙，好似看到了什么吃人的猛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胜摇头笑道：“宋老先生，你我早已将世家得罪死了，恐怕在必杀名单上，您老还要在我前面呢。”
“那恁也不至于选朱雀城啊，俺还想多歇会儿呢。”
宋瑞翻白眼道。
“放心，有这宝贝，那些家伙想动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够不够。”
陈胜甩了甩手里提拎着的包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血迹。
“俺劝恁还是别把这包袱解开，别除了郑家，还把漕帮的人也给招来。”
宋瑞咽了口唾沫道。
他能不知道这包袱里是啥玩意儿么，那可是杨春的人头！
要不是他拦着点，陈胜还想把郑天寿的人头给捎上。
用陈胜的话来说，这是钓鱼上好的饵料，往郑家门口一扔，不知道能蹿出来多少大鱼。
宋瑞表示：大可不必！
他都已经掌握了曹正的账簿，没必要这么激进，小老头儿一个，很容易吓出心脏病的！
况且陈胜为了照顾他，只是正常赶路，没有加快速度。
中塘郡城门口的事，估计早就被他们屁股后面的尾巴灵鸽传书，传到帝都了。
现在帝都五城，跟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了，指不定那些世家朝官布了什么天罗地网呢，要再加个中州漕帮，那可太特么热闹了！
“漕帮的人，呵呵，漕帮要是能有人杀得了我，也不至于杨春这个总舵主亲自前来。”
陈胜笑着调侃道：“宋老先生，我建议你先拿漕帮开刀，一手账册，一手人头，管教他们拱手来降。”
“俺可去恁的吧，还拿着杨春的人头去漕帮查案，到时候若有漕帮人高喊一声‘替舵主报仇者可为新舵主’，俺这把老骨头，分分钟被剁成肉泥。”
宋瑞没好气道。
这官场可和江湖不同。
江湖鱼龙混杂，保不齐真有几个讲义气的，要和他这老头儿玉石俱焚，博得江湖美名，报得舵主恩情。
“唉，宋老先生此言差矣，有我在，漕帮的人又有何惧？砍几个硬骨头，杀鸡儆猴，咱就可以予取予求了，反倒是那些世家，底牌不明，贸然调查，您可能会被仵作定为背中数刀自杀。”
陈胜反驳道。
其实他快刀斩乱麻决策是最为正确的。
宋瑞要是先调查漕帮，那世家以及涉及官粮案的幕后主使虽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但碍于天子眼皮子底下，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归元武者强势下场和陈胜大打出手什么的。
要知道，陈胜和杨春，两个中三品武者大战，都得挪到江面上，这要是在帝都五城爆发上三品战斗……皇帝佬是不会允许家没了的。
所以这其中虽有阻碍，但宋瑞始终会查清漕帮，届时再向皇帝申请调查世家，把问题甩给领导就好了。
宋瑞闻言沉默片刻，忍不住点头道：“恁说得好像还挺有理。”
随后他又指着城门口，“不过具体怎么个事儿，还得进城随机应变。”
守门的兵丁看到宋瑞与陈胜，瞳孔骤缩，身子一颤，也不伸手要过路费了，连忙把卡子搬开，让开一条路。
宋瑞见状脸都黑了。
这些兵丁，真是瞎操心，他堂堂钦差大臣，会为难一个大头兵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兵丁们表示：宋大人是不会为难，但您身边的那位煞星，那真是手中宝刀血犹腥啊！
陈胜如今也算是威名赫赫了，刀下亡魂不下千数，有高高在上的太守，有杀人如麻的土匪，这些兵丁们害怕也实属正常。
毕竟上面都通知了，碰到陈胜要小心，不然被杀了，那也只能阴曹地府叹不幸，连追究的可能都没有。
这位爷可是杀了俩太守，杀他们这些大头兵又算得了什么？
轰隆咔嚓！
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滴答，滴答……
陈胜伸出手，接着下落的雨地，露出“和善”的笑容。
“山雨欲来风满楼，杀人夺命恰时候。”
老天爷都为这场大戏加上了氛围，这朱雀城不见血的可能微乎其微啊。
四周兵丁们闻言不由得头皮发麻，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朝地，不敢直视陈胜两人。
嗒嗒嗒……
毛驴和骡子的蹄叩击地，陈胜和宋瑞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