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宋扬睨了眼谢珵,“这个卷宗是皇爷爷在的时候记录的,里面还提到了时将军,我便多看了会儿。”
谢珵不以为意,“南燕历来那么多将军,也没见你如此关心,怎就偏要去纠结这个时元纬呢。”
宋扬合起手中的卷宗,端起桌上的茶盏本想喝口茶水,谁知茶盏早已空。他将茶盏递给谢珵,谢珵无奈接过茶盏为他沏茶。
宋扬喝完茶水才道:“时将军是南燕的最后一任大将军,自他之后再无人上阵杀敌,眼下虽是国泰民安,但我们身在朝堂便不能同旁人那样过得清风和雅。”
谢珵闻言不语。现在的兰陵城早已不能同往日而语,圣上年幼登基,手中权力不说完全被世族架空也被世族架空了百分之六七十。
当年长公主非要嫁给谢家嫡子,便是为了拉拢世族,世族皆以谢氏为首,天家为了拉拢世族就只能将目标放在谢家,好在谢家嫡子长相出挑,长公主一眼便相中并动了心,正是因为这层缘故,世族再张狂也不敢太过放肆,南燕朝堂才就此安生下来。
宋扬看着卷宗叹了口气,“这份卷宗对时将军的记载少之又少,只写了他有一女儿,因为当时时将军收到驻守边塞的圣旨,时夫人不忍女儿受苦,便将其送去了江南,后来便没了动向。”
谢珵不经意间蹙了眉头,每次说到江南时家,他都会想起时锦瑶来,可是昨晚他分明是问过的,她和江南时家并无瓜葛。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没必要一直纠结于此。”
宋扬抬头看向谢珵,“怎么能不纠结,时将军既然是功臣就该享功臣的礼数,否则日后谁愿意效忠南燕?”
“他们都说时将军是畏罪自杀,我偏不信,迟早有一天我要还他清白。”
谢珵不语,宋扬对于时元纬的事情格外上心,他早已习惯,“你想查就查吧,随你咯,小爷我还是愿意潇洒的活着。”
屋外,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颤巍巍地抱着一摞卷宗听着屋内的谈话,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谢珵看向门口,“谁在外面?”
老人擦了把泪水走进屋子,声音年迈道:“老夫见过五殿下、见过小世子。”
宋扬起身虚扶一把,“齐大人派下人送来就行,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齐崇颤巍巍地说道:“老夫年事已高,就想着能做点事就多做点,日后想做怕是也无力了。”
“卷宗全都送来了,老夫就不打扰五殿下和小世子了。”
言毕,齐崇颤巍巍地转身离去。
谢珵看着齐崇骨瘦嶙峋的背影不禁问道:“莫辞,你有没有发现这位齐大人怪怪的,每次好像只要你一来国子监,他就会找理由来见你。”
“他确实是有事,是你想多了吧。”
谢珵收起折扇同宋扬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听学的时候,我们打闹把你的毛笔弄坏了,齐大人还亲自给你送了毛笔来,明明就是一件小事,让下人做也是可以的呀。”
宋扬耐着性子解释道:“齐大人是国子监的祭酒,平日里也不是很忙,而且人上了年纪就是闲不住,你别多想了。”
谢珵本想继续说的,昌辰这时不合时宜的冒出话来,“主子,清河崔氏嫡女的名字自小都挂祖父名下,这次可要换至父母名下?”
谢珵止了话题,走到卷宗前看了眼,哂笑道:“清河崔氏的嫡女可是个出了名的悍妇,日后谁娶谁倒霉。”
“清河崔氏的卷宗都放在一起,是让你整理卷宗又不是整理族谱,你管她在谁的名下呢。”
宋扬听闻后不禁抽了抽唇角,“整理卷宗是要看世族之中是否有人嫁娶、是否有人逝世,是否有新生婴儿,可不就跟整理族谱一样吗?”
谢珵挠了挠头,“清河崔氏的嫡女还能嫁出去?就给放在卷宗里落灰吧。”
紧接着,昌辰又挠头,“这些个卷宗里,好些官员家分明是有女儿的,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好生奇怪。”
谢珵怔了一下,侧目扫到司钧的名字,他双指在司钧的名字上点了点并未言语,径直离开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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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桓南和王琛相约前往教坊司,桓南笑问:“含烟阁的那位姑娘滋味如何?”
王琛阴了阴脸,上次因为被时锦瑶砸伤了头,不仅被桓南笑了好久,还被他爹禁足好些日子,今日能出门可真是不容易的很。
“就是个泼妇,也不知道君执喜欢她什么?”
王琛正说着,就瞧见时锦瑶从含烟阁走出来,时锦瑶看了眼王琛立马收回视线,她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脖颈,继而转身朝着夏夕阁的方向走去。
王琛被这个小妮子气的牙痒痒,现在看见时锦瑶都恨不得将她按在床榻上好生折磨一番。
桓南只看了眼时锦瑶的背影,笑说:“明哲,你是真的将那姑娘吓坏了。”
“有本事你去呀。”
桓南不以为意,好歹他从前也是个读书人,他还能将一个姑娘给吓着不成,“去就去。”
“桓公子,依依好生想你呢。”
桓南尚未抬脚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转身便瞧见尚依身着敞领衣裙,手挽青紫色烟纱娉婷袅娜地朝他走来。
桓南蹙了蹙眉头,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向来是个来者不拒的人,既然这边有投怀送抱的,他又何必去招惹含烟阁的小辣椒。
桓南搂着尚依的小腰朝着木春阁的方向走去,他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王琛,那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在说“他过几日定然去会一会那个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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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瑶魂不守舍地走进夏夕阁,万竹休息了几日才堪堪能从床榻上下来,她见时锦瑶这般模样便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时锦瑶并未答话,万竹又拍了拍时锦瑶的手背,时锦瑶这才说了声:“没、没怎么。”
“你这两日可有好些?”
万竹垂眸,“好了又能如何,终归摆脱不了教坊司这个魔窟。”
这几日嬷嬷知晓万竹能下床了,她还时不时来关心一下,万竹知晓嬷嬷关心她只是为了让她多伺候几位官爷,可是万竹心里是不愿意的,故而她一直称病,拖了嬷嬷几日,昨日嬷嬷还专程请了郎中来为她瞧病,郎中开了几副药说吃完就能好,万竹当时就知晓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时锦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然自身难保,更别说给万竹出点子了。
万竹瞧出时锦瑶的心事,笑说:“瑶瑶,你莫要担心我,总归我比你大些,遇到事情还是能想到点子的,倒是你得多小心些。”
“阿竹,谢谢你。”时锦瑶语带哽咽,心头莫名酸楚。
万竹看着时锦瑶,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瑶瑶,你的伤好的真快,连一点疤痕也没留下。”
时锦瑶下意识摸了把她的脖颈,前些日子谢珵命人送来药膏,她本不想用,还是凤娘叮嘱她一定要用,还命人监督她,这些日子她看着伤口好了就再也没用了,谁知那药竟真的有这般奇效。
“听凤娘说这药是金万堂的,你上次用的也是金万堂的药,可有用?”
万竹只点了点头,似是不愿多说,时锦瑶也只这样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便再也未曾继续追问下去。
几日后,桓南只身来到教坊司,凤娘正在一楼转达着,她见桓南来了笑着迎上去,“桓二公子今日可还要依依伺候?”
桓南摸了把凤娘的下颌,笑说:“听闻教坊司的含烟阁里藏着个宝贝,本公子今日倒是想瞧瞧。”
凤娘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这含烟阁不是凤娘我不给,那里面住着的可是谢小爷的人,桓公子就算给凤娘一百个胆子,凤娘也不敢将里面的人给你呀。”
“本公子又不会做什么,况且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凤娘就不能通融一二吗?”
凤娘正准备婉拒时,桓南的食指在凤娘的嘴边做了个噤声地动作,“若瑶姑娘将我赶出来,我便认了,现在还未见到她,总归有些不甘心。”
凤娘看着桓南犹豫了一下,时锦瑶那丫头是个烈性子,都能将王琛赶出屋子,这桓二郎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应该干不出言而无信之事。
“桓二公子可要说话算话。”
桓南浅笑,“自然。”
言毕,桓南抬脚朝着含烟阁的方向走去,恰逢此时,尚依将自己屋里的人送走,出门就瞧见桓南进了时锦瑶的屋子,尚依气的直跺脚,时锦瑶一边勾搭上了谢世子,一边又勾搭了桓家二公子,她迟早有一天要把时锦瑶那张脸给毁了。
尚依咬牙恨恨地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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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阁,时锦瑶正坐在屋里调香,屋门倏地被人推开,时锦瑶原以为是凤娘,正当她准备开口时才瞧见来人竟是谢珵的好友,桓二公子。
时锦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倏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桓南笑了声,“南燕世族数不胜数,上品当属陈郡谢氏、琅琊王氏、赵郡李氏,我龙亢桓氏虽是中品,却不至于让女人避而远之。”
时锦瑶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看了眼桓南,“桓公子有话直说,瑶瑶看得出来你同那位王公子不一样。”
“来教坊司的人无非是好色之人……”
桓南的话还未说完,时锦瑶又往后退了三步,她的手边就是一个铜烛台,桓南看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唇角不禁抽了抽,还真是个烈性子。
桓南话锋一转,“今日来的若是谢珵,你可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