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都折价按一半卖的
转眼间就是半月过去了。
凌姝墨除了新婚那日去看过楚长缨，就再也没有踏足芙蓉殿第二次。
楚长缨倒也很沉得住气，凌姝墨不来找他，他就一个人安静的待在院子里，今日看书，明日练字，仿佛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隐居了。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楚长缨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系统却是非常关心它的年度奖金，『宿主，宿主，宿主，你怎么还能吃得下饭？你卖身给凌姝墨，不就是为了救那个叫薛芜的美人吗？
你到现在既没有去见过薛芜，也没有跟凌姝墨提到过这个人，凌姝墨的好感值更是半点都没增长，你脑子里整天是在想什么？
你嫁进东宫来，总不能是因为在外面太自由了，所以给自己带上婚姻的镣铐吧？』
楚长缨不紧不慢的又在纸上落下一个字，『我疯了才会去凌姝墨面前晃悠，你没看凌姝墨去宸佑殿，三次里有两次，陆今疏都以生病为由给推脱了。
今天晚上我要是和凌姝墨共度良宵，最迟不到明天中午，上官序就得拿箭把我射成筛子。』
系统搞不懂人类这些暗地里的弯弯绕绕，它正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谢深就端着刚煮好的新茶进来。
谢深由于过于震惊，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手没拿稳，几滴茶叶溅在了楚长缨面前的宣纸上，那上面原本一个漂亮的“桃”字，立刻就晕染的看不清了。
谢深被吓了一跳，他刚准备跪下来请罪，楚长缨就态度温和的打断了他，“别跪了，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对了，你这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谢深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然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惊愕，“主子，你是不知道，可真是疯了。
大冬天的，太女侧君（上官序）让人往长秋宫里移栽桃树，桃树耐寒性那样差，就算是花房的各种手段都用遍了，银子不要钱的往里砸，十棵树苗也最少要死九棵。
太女殿下知道了消息，不仅没训斥长秋宫的人，还特意进宫，去找了平日里伺候御花园里花草的匠人，就为了把长秋宫的桃树给种活。”
楚长缨的目光，落在平铺在桌面的宣纸上，他刚才在纸上写的，就是一句描写桃花艳若春风的诗句。
上官序喜欢桃花，太女殿下投其所好，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谢深看楚长缨神色有些落寞，以为他是伤心了，连忙安慰道，“主子，您别难过了，都是奴这张嘴不好，不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您听……”
楚长缨声音平静，“我没伤心，要伤心，也该是中都的百姓伤心。水灾过后连着瘟疫，不知多少人家卖儿卖女，只为换一口掺着沙土的杂粮饼子，最后还是熬不过，全家都死绝了。”
谢深听了楚长缨的话，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这是被戳到了伤口。
他当初就是因为家里没粮，所以母父以一两银子，把他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把他转卖进了青楼。
谢深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着打趣道，“说起来，凝霜阁的老鸨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奴。与奴同村的那些男子，比起奴来可差的太远了。
他们都是论斤卖的，每斤肉才一钱，有的实在太瘦，老鸨觉得喂了饭也可能活不成，都折价按一半卖的。
长秋宫移植一棵桃树的银子，都够把一队马车的人买下来，还有剩余的。
太女殿下还真是疼爱侧君主子，主子要是也能有这份福气就好了。”
楚长缨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深说这番话是想逗他笑的，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几次开口想要安慰谢深，却又笨嘴拙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斤猪肉都十四钱了，在受灾的时候还要翻倍，在这个时代，人命才是最贱的东西，还不如畜牲宝贝。
楚长缨拉开书桌的抽屉，他从最下层，摸出了那袋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的，改良版水稻种子。
上官序的姐姐上官染铁血手腕，在朝堂之上，杀得血流成河，玄幽帝国和她唱反调的大臣家里，婴儿刚出生一天，就立刻又被送去见了阎王，满门连一只蚂蚁都剩不下。
上官序如今风头正盛，他现在不应该出风头的。
谢深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前，楚长缨还能稳坐钓鱼台，可想起那些面黄肌瘦的受灾百姓，再望一眼屋内炉子里，烧的上好的银丝炭，他突然觉得如坐针毡。
他跟着官吏去处理百姓尸体，那人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子，肚子却大的如同怀胎八月的孕夫。
有个百姓肚子被地上石子划开，里面全是沙子和树皮。
即便不是为了救薛芜，他也要把改良版的水稻种子献给凌姝墨。
新的种子推广之前还要试种，中间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这水稻一天不在赤沙帝国大面积推广，他想到那些饿死的灾民，寝食难安。
楚长缨觉得口干舌燥，他猛地站了起来，“我酿了两坛蓝尾酒，上次跟殿下提过，你现在去广明殿，把殿下请过来。”
谢深领命出了门。
楚长缨亲自去西偏院，把两坛酒都抱了过来。
古代的酒味道淡，他这两坛酒，都是高浓度的烈酒，凌姝墨只要喝了，不醉都难。
人醉了酒总会头脑发热。
他只祈祷今天的事能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