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数百丈的营地内顿时烟尘滚滚，雪粒沙尘和无数残肢碎片被爆炸的气浪掀起，好似刹那间在平地上爆开一朵巨大的云层。
先前还在拼命逃跑的南齐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被炮弹击中的不是自己，而是远处的西戎军队！
大家劫后余生都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一回头便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全都惊得忍不住张大了嘴。
盛逸臣却知道其中内情，急忙探着身子四周查看。直到瞧见顾元承隐身在一个大树枝桠上，正朝他比着个放心的手势。
他这才收回目光，急忙指挥剩下的军队赶快往回撤。
“赶紧把城门全部打开！沙暴要来了，所有人速速撤回关内！”
紧接着，城头上也传来一声声撤退的号角。盛逸臣一听便知，小五也看到了顾元承的暗号。
先前只来得及打开一半的铁皮城门被人全数打开，一众将领士兵哪怕心中惊骇无以言表，也只得暂时压下情绪，习惯性的听号令行事。
远处，四散的沙尘逐渐平息。
西戎军队眨眼身亡数千人，浓烈的焦臭血腥味瞬间扩散至营地内外。无声的恐惧也在眨眼间蔓延开来。
哪怕许多外围士兵还未被火炮波及，此时也被震得口中腥甜，耳朵不停嗡嗡作响。强自压抑心中恐惧的同时，还得拼命控制受惊的马儿。
一众士兵不受控制的往后一退再退，却又再次自乱阵脚，造成了接二连三的踩踏事件。
“救……救命……”
“别往后退了，已经有人被踩死了！”
“是天罚！刚才肯定是天罚！统领都死了，我们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跑？！”
数万西戎军乱成一片，眼看着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受惊的马匹和同僚踩入沙地里。
却有个副将模样的人冲出来，扬声怒喝：
“肃静！全军保持阵形，听我号令！违令者，斩！”
话音一落，副将手中长刀划过。闹得最凶的一个士兵当即被砍落了头颅。
刹那间全军肃静，哪怕所有人心中早已弥漫起巨大恐惧，也只能强制忍耐下去。
副将冷哼，继续用西戎语道：“先前不过恰巧起了阵风，将射出去的火炮吹了回来。出征前祭司便占卜过，说此战必定大捷。现在才遇见点小风浪，你们就鬼哭狼嚎的？！”
“如今风沙已歇，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南齐懦夫不足为惧，所有人随我冲杀过去，一雪前耻！”
“冲杀过去，一雪前耻！”
那批火炮本就是才从南齐人手里买来的，西戎人也不太清楚其中运行逻辑。此时群情激动下，还真有不少人信了副将的说辞，感觉自己又行了。
数万骑兵当即踌躇满志的驾马朝黄沙堡冲杀而去。
最后方的骑兵也受士气鼓舞，将一个个火炮点燃射出。为了能一鼓作气的攻进黄沙堡，更是将备用的十几个炮台也一并推了出来。
“轰——轰——轰——”
“该死！西戎人又来攻城了！赶紧关城门，还未进城的人迅速调整队形御敌！”
这边，一众南齐人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一颗心又再次被高高提起。
不料下一刻，本以为停歇了的风暴再次袭来！
刹那便将无数颗宛如流星飞射的火炮，连带着冲在最前面的数千骑兵全都吹飞了回去！
“轰隆隆——轰隆隆——”
这次爆炸比先前猛烈了好几倍，灰蒙蒙的的烟尘冲起后遮盖天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巨大的轰鸣震得人耳朵生疼。直到过了好几息功夫，才能隐约听见逐渐放大的惨叫和马蹄嘶鸣声。
四万多骑兵转瞬折损大半，即使不断有西戎将领冲出来维持秩序，还是控制不住一退而散的军队。不断有人被惊马和逃窜的人群误伤，又随后造成更大的惨案。
“咳……咳……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混乱的西戎军队最后方，一个炮兵打扮的人强忍着被烟尘激起的咳嗽，急忙询问身边另一个同样穿着炮兵服饰的人。
被问的人心中翻江倒海，眼底满是震惊与不解。显然没想到自己布置的这局棋明明毫无破绽，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天意弄人啊……没想到哪怕我们日日敬奉神明，祂最终还是选择了南齐人。” 西戎摄政王此生从无败绩，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满脸灰败的喃喃低语。
以他目前的认知来看，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几个呼吸间便能打破他那么长时间的布局。自然便将其归结为神灵显圣。
罢了，今日若非天神出手，南齐人必败无疑。败给天神没什么可耻的。
还好半月前有个神秘人来访，不仅低价卖给了他几十台西戎人从没见过的巨型炮，还告诉他盛家人有可能途经南齐西北边境，让他多做防范。
如今前方一片混乱，也不知盛家人到底有没有出现。不过还好他信了那神秘人的话，比寻常出征更小心些。
这次直接没出现在人前，只扮作个普通炮兵在大后方观战。为了掩人耳目，就连明面上保护的人也没几个。
倒是歪打正着的躲过了先前的刺杀和两次炮轰。
如今只要趁乱逃回部落，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摄政王看了看前方只剩不到一万的残兵败将，狠了狠心，朝身边人道：
“派一小队人去收束剩余力量，带着他们朝西面撤离。南齐人与我等势如水火，见我方兵败必定乘胜追击。待他们将南齐兵力全都吸引开去，我们再带亲卫从东面绕道逃回部落。”
“是。” 身旁之人语气平静。
心里清楚被带着往西逃离的几千人早已成为了弃子，却并未感到意外。
西戎摄政王最后看了看残缺的黄沙堡城墙，不甘的转回了头：
“去把我的马牵过来！不必再管粮草辎重，亲卫队长速速护我撤回部落！”
哼！南齐人不就是走好运，得了神明庇佑吗？！
待他回去后日日供奉神明，总有一日定能冲破边境，将南齐国土和子民都踏于马蹄下！
趁此时军队还乱得不成样子，摄政王当即跨上坐骑往东面狂奔。
却在下一瞬，前方竟骤然升起无数堵黄沙铸成的高墙！
冲最前面的一众亲卫全都收势不住，被撞得人仰马翻。
摄政王心中大骇，刚拼尽全力控制住受惊的马儿便见周围刹那狂风大作。
风沙弥漫间隐约可见，原本正对着南齐城墙的炮台竟被风吹得转了个方向，齐齐对准了慌乱之中的西戎军队！
包括他们这一小队对被沙墙堵住了去路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