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杀年猪（上）
转眼到了杀年猪的日子。上午10点，鲁子敬一家四口驱车来到营地。
“老板，来了啊！”负责在营地做饭和打扫卫生的杨大妈第一个看见他们，风风火火地迎上来。杨大妈本地人，家里两栋自建房，光收租一年就几十万，可她就是闲不住，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营地，看小朋友跑来跑去大喊大叫，对人也特别热情，就是那一口本地方言经常要让人去连蒙带猜。她也不要工资，但是有个要求——他们家的瓜果蔬菜，能免费从菜地拿。
鲁子敬自然答应，说等营地赚了钱，再给她开工资。
杨大妈最喜欢鲁默，说这小子长得特别喜感，每次都要藏点儿吃的留给他。
除了杨大妈，鲁子敬还雇了两个本地师傅打理菜地，忙的时候也能过来营地帮忙。这三人就以杨大妈为首。
此外，营地还有个学园艺设计的小伙子在兼职干活。小伙子姓曹，长得黑黑瘦瘦，样貌平平，就喜欢山水田园布置院子。鲁子敬规划设计的营地，基本上都是他在细节上落实，很多地方别出心裁，做出来效果非常好。他也没跟鲁子敬要多少钱，就是在营地的房子里弄了个房间住下，几乎就把营地当成家，包吃住，每个月再给3000零花钱。按他的说法，年轻，就是要体验原生态的生活。农村他不喜欢，这种城郊的农场刚刚好。
今天是营地的大日子，除了一个师傅留在菜地，杨大妈、小曹和另一个刘师傅一早都来了，连廖小刚到的都比他们早。
只见这厮厚卫衣外头裹了个水产老板们常用的大号皮质全身围裙，头顶橙色线帽，见他们过来，兴冲冲地小跑过来说：“师傅10点到，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我让老周也来，他说对杀猪没兴趣，扫兴。”
鲁子敬：“估计是在睡懒觉起不来。”
鲁越兴奋地拉着鲁默朝猪圈那边跑去。
廖小刚大叫：“别靠太近，今天的猪有点暴躁！”
鲁越：“知道啦，我们先去看小羊羊！”说完拉着鲁默一路奔向羊圈。
廖小刚在群里通知的是中午12点半开始杀年猪，可才11点，就陆陆续续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到营地，一到就直奔猪圈，还来打听今天是哪头猪要被杀。
鲁越就在猪圈旁边充当起了导游，指着猪圈里那头黑白粉三色相间、腿短肚子大、尾巴还有点卷的大花猪说——就是它！
经过了早上的烦躁，临近中午，大花猪反而有些萎靡不振起来，不知是被阳光晒得懒洋洋，还是从围观者的情绪当中觉察到了一丝异样，预感到了将要发生些什么。万物皆有灵，二师兄亦是。
正当大花猪百无聊赖地躺在泥地上时，一个人的出现，让它突然惊厥，“噌”地一跃而起，压低头，撅起腚，仿佛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险。
这个人就是廖小刚请来的杀猪师傅赵师傅和他的徒弟小郑。赵师傅看起来四五十岁年级，肤色黑黄，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了一身旧棉服。小郑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精装黝黑。据廖小刚说，赵师傅半辈子杀猪无数，一把剔骨尖刀使得出神入化，在萧山东片非常有名，这次是拖了关系才请到的。
被赵师傅看了一眼，大花猪就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警告，也像是哀求。赵师傅对旁边的廖小刚道：“去把三轮车开过来，这只力气大，我们两个不够的，再来两个人。”他指指廖小刚和鲁子敬，“你们两个城里头的别来凑热闹，猪发起疯来很厉害，要受伤的。你们先去烧水。”
跟过来的刘师傅道：“我来好了。”
小曹也自告奋勇：“我年轻，我来。”
赵师傅：“先过来，离它远点，先不去刺激它。”一行人走回房子旁边，赵师傅继续安排，“小郑跟这个师傅先上，两边按住，我来扎鼻子。小伙子你先在旁边，他们两个要是架不住，你就从后面按住。”
小曹点点头。
廖小刚道：“我去开三轮车。”
鲁子敬对叮嘱鲁越：“等会儿杀年猪的时候你看好弟弟，别让他乱跑，你们都别离太近。猪发起脾气来很厉害。”
鲁越：“知道，天蓬元帅特别能打。”
午时三刻，时辰已到。
廖小刚开车电三轮，赵师傅、刘师傅、小郑、小曹四个跟在一旁，杀气腾腾地开赴猪圈。在赵师傅的指挥下，廖小刚把电三轮倒车到猪圈门口。小郑过去把车后面的挡板卸下。小曹则打开猪圈门。刘师傅跟着赵师傅走进去。
时值正午，大花猪正懒洋洋地侧躺在草地上打瞌睡，并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逃跑。不过当赵师傅跟小郑靠近要去抓的猪腿时，它突然惊醒并嘶叫起来。赵师傅没有硬来，而是示意小郑后退。大花猪见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也就不叫了，继续侧卧。赵师傅又示意刘师傅跟小曹假装去抓猪腿。两人刚靠近，大花猪又嘶叫发癫起来。两人退开。
试探了两次，赵师傅小声对他们几个叮嘱两句，让大家把工作手套都戴上，再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类似短绳套的东西，慢慢靠近大花猪。
不少家长跟着孩子围拢过来，一手拿手机拍，一手拉着孩子不让靠太近。鲁子敬跟姜小柔带着两个娃站在另一侧。鲁越有点激动，鲁默则聚精会神波澜不惊。
大花猪见赵师傅再次靠近，立刻张嘴嘶叫。赵师傅上去就把短绳套放进它张开的嘴里。大花猪本能的一口咬下。赵师傅下令：“上！”
只见四个大男人同时出手，一人抓一只猪爪；赵师傅的另一只手提着短绳套，牵着猪鼻子让它没法咬人。四人合力，连提带抬，将大花猪弄进电三轮后面的大车兜。小曹跟小赵一人一边，立刻合上后挡板，锁死。
其实大花猪原本是有机会反抗的。不知是因为中午犯困，还是被赵师傅“屠夫”的气场天然压制，竟然只是叫了一通就“顺从”了。
赵师傅对廖小刚：“走了！”
廖小刚立刻发动电三轮，“哒哒哒”地朝预定杀猪点驶去。
“杀猪啦！杀猪啦！”几个男孩子大叫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聚拢过来，跟在电三轮后边，蔚为壮观。
鲁越拉着鲁默也跟上去，还不忘扭头喊：“妈妈，快点，迟了没位置看不到了！”
姜小柔摇摇头：“你们这些凶残的人类。”
电三轮开到营地入口处一侧的小树林边。鲁子敬突然很想在旁边插个牌子，让鲁越在上面画三个大字——野猪林。
在赵师傅的指挥下，廖小刚把电三轮倒着挺稳，车尾对着外面。小郑一下跳到车兜里，手里拿着几根短绳。赵师傅则站在车后，一手提着被大花猪死死咬住的短绳套，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安抚即将迎来生命终点的大花猪，好让它安静下来。
大花猪仿佛意识到了这一刻的临近，一个劲地嘶叫。
在赵师傅的示意下，小郑开始用绳子绑猪脚，绑住一只，就用绳子绑在电三轮车兜侧面的栏杆上固定住。刘师傅则过来站在赵师傅身后，帮忙按住大花猪的身体。赵师傅却让他替自己拉住短绳套。他则腾出手来，用脚去够不远处地上准备的好的那个大铁盆。
小曹眼疾脚快，把大铁盆踢到赵师傅跟前。
赵师傅弯下腰去，从大铁盆里抓起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