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台（中）

    鲁子敬看了看时间，9点半刚过，就给化妆师小关老师发了条微信：“走台结束。正式比赛大概下午2点开始，最好12点之前开始化妆。”小关老师从滨江坐地铁到城北，路上约一小时，时间上得留点富余。

    小关老师回复：“好的，这就出发。”

    少顷，鲁子敬看到姜小柔从侧门进来，朝她招招手。姜小柔走上来，中途跟小骆妈妈打了个招呼，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袁辉怎么也在？”

    鲁子敬把他儿子唱《桑园访妻》一说，姜小柔道：“那个姓袁的孩子是他儿子啊，唱得怎么样？”

    鲁子敬：“平平无奇。”

    姜小柔：“鲁越呢？”

    鲁子敬朝后面指指：“跟唱昆曲的小姑娘紫玉成好朋友了，还借了扇子给人家。”

    姜小柔扭头一看。鲁越正好看到，喊了声：“妈妈！”姜小柔把竖起食指到嘴前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鲁越立刻对紫玉显摆：“我妈妈也会唱昆曲。我在家经常跟她对唱。”

    紫玉：“那你怎么没学昆曲学的越剧？”

    鲁越：“学校没昆曲社团啊。不过我现在也不上越剧社团了。”

    紫玉：“外面上课吗？”

    鲁越：“对，不过今天我亲老师没过来，是另外的老师来。”

    紫玉：“我老师也过不来。”

    仿佛同病相怜，两人聊得愈发投缘。

    前排，姜小柔左右看看，又问：“老师呢，都没来？”

    鲁子敬：“小易老师睡过头了，正在赶路；化妆师马上出发，中午前能到。”

    姜小柔一阵无语，现在的年轻人啊……论年纪，他们都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对几个20出头的年轻老师，还真有种看待晚辈的感觉。

    接下来，走台有条不紊地进行。细心的姜小柔发现，去年拿过金兰参加过省赛的好几个实力选手都没出现，反倒是另一个唱《回十八》的小选手急匆匆赶来抽签，又急吼吼地登台。

    刚一亮嗓，姜小柔就被惊得差点呛水：这这这，这也是第二档的选手？就这水平初赛名次也能排在鲁越之前？

    在姜小柔看来，戏曲戏曲，唱腔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连唱都唱不好，动作再花里胡哨也是本末倒置。可事实却是，很多唱得不怎么样的小选手，就是凭借复杂的动作得到加成，总分反倒不低。

    可即便如此，这位《回十八》的动作看起来也是辣眼睛的。

    好不容易熬完，接下来是18号和19号小骆，连续两个《追鱼·观灯》。小骆是第二次参赛，去年她拿到了小金兰，还代表杭州市参加了省里的小金桂，尽管名次靠后，但也积累了经验。

    姜小柔：“两个《追鱼》抽到一起，太惨烈了。”谁都没有想到，姜小柔的一句玩笑话，竟能一语成谶。

    平心而论，小骆的唱腔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音准在线，动作也落落大方。她最大的问题在于气息太弱，声音太小。去年一年级参赛，戏妆一上看起来小巧玲珑挺可爱的，但今年如果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升，想要杀进省赛难度不小。

    或许是因为前一个《追鱼》那个五六年级的大孩子动作流畅、表演熟练，小骆在她之后出场有了压力，这一次走台明显发挥失常，最后是眼泪汪汪的下来扑进妈妈怀里。

    一向严格的章老师见状也只能简单鼓励了两句，说下午还有机会。又一个节目后，章老师就宣布上午业余组个人节目的走台结束，让走台完的家长和老师带小朋友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可以开始上妆了。

    鲁子敬看了看时间才刚过11点，立刻跟姜小柔做了分工：姜小柔带鲁越先去食堂吃饭，他拿行李去占化妆间——几十个孩子加老师家长化妆师，化妆间肯定很紧张，趁大部队去吃饭，他先去占坑，占完坑再去找小秦老师拿帽子。

    赛事方提供的午餐是一大一小双人份，所以姜小柔让鲁子敬自己点餐，顺便问问化妆师跟小秦、小易老师要不要点——尽管付了酬劳，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心里舒服了，才会尽心尽力。

    鲁越一听要去吃饭，一边嚷嚷着肚子饿，一边喊小骆跟紫玉一起去食堂，才半个上午，她就自带气场，成了三个小姑娘中的“带头大姐”。

    鲁子敬离开时，专业组跟集体项目开始走台。他提着行李箱来到一楼，很快就找到几个被辟为化妆间的大教室，已经有孩子在化妆了。他立刻占了一个靠边靠墙的有镜子的位置，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又挪过来几个小凳子，接着就给三位老师发信。小秦老师跟化妆师小关回复不用点。鲁子敬还是点了三个肉夹馍和两杯豆浆，足够两个人吃。

    很快，化妆师小关老师到了，小易老师也说在停车了。鲁子敬先把小关老师领到“坑位”，安排他留守，又跑去接小易老师，中途还去了趟下沉广场，在边上的排练教室找到了刚刚结束化妆的《五女拜寿》队伍，从小秦老师处拿了帽子和挂在帽子两侧的穗子后，又飞快地往回赶，在剧场外面的走廊上见到了小易，第一印象就是这姑娘还没睡醒，眼皮子都有些肿，手里还拿了个食盒，里面装着还没来得及吃的粽子烧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