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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连青山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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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林浅意懂武功,趁连青山不备,打晕他,又将他扔到玫瑰花丛里,若冻死,是他的命。若活着,再想法子应付。

    当晚,林浅意手执剪刀,闯入花桃姨娘的院子,打断他们的好事。她一边哭得悲切,一边举起剪刀划破身上的嫁衣,好一通大闹方才罢休。

    “是你?”连青山不认得她,说来,他们仅见过一面,就在那场奢华的婚宴上,她盖着红帕,他差一点毁了新妇。

    连青山做过的恶事太多,害的人更多,林浅意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那一夜,玫瑰的刺,扎入连青山的肉里。那一夜,是京城入冬后最冷的一夜,连青山自那时留下病根。

    其实,林浅意不知道的是,那一夜,连盛曾发现昏迷不醒的连青山,他站在玫瑰花丛前,盯着那张陌生的脸,看了许久。

    然后,他蹲下身,捏开连青山的嘴,喂下两颗药丸。一颗让人睡得更香更久的迷药,另一颗是穿肠毒药,不要命,但伤身,自此嗜食成瘾,身体一点点败坏于无形之中。

    后来,连青山拖着病体匆匆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过将军府。

    马车里,三人各怀心思。

    连盛放任林浅意“言语行凶”,能气死连青山最好,若气个半死,他便补一刀。

    林浅意突然握住连盛的手,满眼心疼,“将军,万幸你完全继承了娘亲的优良基因呀,一点儿也不像公爹。”

    许是林浅意说的最后这句话,戳中连青山的隐疾。他索性不再演戏,恶狠狠地瞪向连盛,说出的话更是无情,“我该杀了你,早该杀了你,有那么多的机会”

    连盛懒得听他废话,“父亲这是打算坦白,还是破罐子破摔到底?”

    “不准再叫我一声‘父亲’,连盛,你每叫我一声,我都会后悔十分,后悔没在贱人生产时动手,一尸两命,一了百了。”连青山咆哮道。

    马车的空间不算宽敞,连青山窝坐着,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本想扭动一下身体,奈何他动弹不得,他快要难受死了。

    “啪啪!啪啪!”只见林浅意一脸愤怒,几欲喷火,手的本能动作快过理智,“还想害死我的娘亲,连青山,你找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连青山,你连畜生都不如!”

    儿媳暴打公爹,这要是传出去,跪祠堂、浸猪笼、滚铁钉、鞭刑、拔牙缝唇林浅意都得受一遍了。

    不过,连青山今儿得有命出马车才行。她和连盛是一条船上的盟友,一同杀人的交情,所有真相和秘密仅存于这辆马车里。

    显然,林浅意的激动,出乎连盛的预料,那张万年不变的俊颜,渐渐染上旁的情绪。

    “将军,你还有我,还有娘亲,我和娘亲才是你真正的亲人。”林浅意说到动情处,自己先感动到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这戏,演得逼真,演得过了火候。

    连青山这一生只被两个女人打过,一个是连夫人,一个是林浅意,“贱人,你和她一样,都是贱人,该死的贱人!”

    当男人眼里的愤怒盖住其他情绪,开始口无遮拦谩骂,便说明,他的理智已濒临崩溃。此时,就是诛心谋命的最佳时机。

    两人默契地互看一眼,连盛突然笑了,“父亲有过机会,但您敢吗?您敢杀了母亲,还是敢杀了我,又或者敢杀死自己?你都不敢,因为您就是懦夫!”

    冷汗流入眼睛里,又涩又痛,连青山睁不开眼睛,想拿出帕子擦一擦,或是用手揉一揉,如今却是不行了,他已是屠夫案板上的一堆肥肉,等待宰割。

    他恨啊。

    他悔啊。

    他一直心存侥幸,以为那个秘密,只有他和皇帝知晓,只要皇帝不找他算账,只要他紧紧攥住把柄,他就能活着,活得逍遥,活得放肆。

    他忽略了连盛,忽略连盛会从小小懵懂的孩童,终有一日,成长到手握权势的男人。

    这一刻,他只想咆哮、怒吼,“不准叫我‘父亲’!”

    下一瞬,连青山整个身体在蠕动,以怪异的姿势颤抖。

    他哭了,哭的眼泪鼻涕糊住肥脸,“连盛,求你,别再叫我‘父亲’了!”

    “连盛,我给你磕头,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过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保证一个人滚得远远的,有生之年绝不踏入长安国。”

    连青山费力地睁开眼睛,待瞧见连盛的淡漠后,他的心,不受控地往下坠,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控制了他。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活命”。

    “如果你不放心,就将我随意丢到一处深山老林里,任我自生自灭。你可以派人在山下守着,我绝对保证”

    “说吧。”连盛的目光冷冷扫射,“连青山,你该知道,这个世上,你不是唯一的知情者。”

    连盛的威胁肉眼见效,因为连青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带动马车摇晃,得亏这辆马车牢固,不然,林浅意禁不住担心,马车得让连青山晃散架了。

    马车里空间狭小,林浅意坐得腰酸,她往连盛的身旁靠近,将身子小半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她故意为之,赌他舍不得,一脚把她踢下马车。

    连青山用仅存的理智思考,终于明白,眼前的两人一唱一和,逼他进入死胡同。连盛知道的秘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连盛,你敢杀得了他吗?”连青山不死心,到底问出心底的疑虑。

    “连青山,你该问我有没有杀他的能力。”连盛不介意为连青山答疑解惑,“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这些年,连青山不敢待在京城,他借着游历山川的幌子,一方面满足自己摧残女子的变态嗜好,将自己包装成一事无成、色欲熏心的废物,演给那人看。一方面暗中豢养死士,探听皇子李治的踪迹,他知道连盛是皇帝手里的棋子,皇子李治才是皇帝选中的储君,若杀死皇帝最心爱的儿子,皇帝定会痛不欲生吧。

    杀人,哪里有诛心来得报复爽感。

    对话进行到这里,林浅意又不蠢笨,她大胆猜测到连青山即将要曝光何等可怕的真相。

    “将军,我我尿急。”林浅意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好奇害死猫,这回她怕是要死翘翘了。

    林浅意刚起身,就被连盛粗鲁地拽回怀里,“不许去!”

    “将军不怕我等不及,脏污了你的衣袍,我反正是不怕,也不要脸面的。”林浅意知道自己逃不掉,说话愈发放肆。若连盛在弄死连青山后,敢冲她下手,她就尿湿在他的衣袍上,成为他这一生的“噩梦”,恶心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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