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归来
“祖母，心儿来看你了！今日有没有想我？”
蔺音心还没进门就扯着嗓门唤了起来，老太太正在吃饭，一听到孙女的声音，立马放下筷子，侧身张望。
肥妞则直接箭步飞冲到她身边，喵喵直叫，宠溺地贴着她的腿蹭来蹭去。
“真是我的心儿来啦，快过来，祖母可正想你呢。”
即使昨日刚刚见过，今日看到仍欢喜满满，她加快脚步来到祖母跟前，福身请礼道：
“孙女见过祖母。”
“跟我还行这虚礼做甚，吃饭没有？来和祖母坐着吃些。”
“祖母与我亲昵，可礼不能省，不然父亲知道定要狠狠罚我呢！孙女吃过了，祖母快吃，不然菜该凉了，我给您夹。”
说着接过丫鬟手里的筷子夹起几道菜放入她碗中。
“你父亲对儿子严厉我不管他，要是对我乖乖孙女也如对洵儿，扬儿那样刻薄，我可就要和他说道说道了。”
蔺老太太佯装生气，板着面孔说道。
蔺音心放下筷子，拍手喜道：
“这下可好，有祖母撑腰，我便能时常偷偷懒了！”
祖孙俩笑声不断，蔺音心陪着她吃过了饭，还将今日在沈府的事告诉了她。
“祖母，孙女近来在沈家习练学到不少新招式，祖母想看吗？”
说着她跳下椅中，站到桌前就比划起来。
蔺老太太先开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望，脸上挂着慈爱，笑得亦很轻松。
可她看了一会儿，这笑容就渐渐凝固，转变成了惊诧。
什么情况？
蔺音心一招一式之间颇有气势，身板笔直，出手亦不算太慢，虽只是几个基础的招式，但起止间行云流水，极有风范。
这些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眼神。
她做这些动作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专注地盯着前方，一丝不苟。
几招完毕，蔺音心一个回手收住，拂去额头上斜着的发丝，扭头便看见祖母诧异未消的脸。
“祖母，你怎么了这是？”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地走过去，抬手去触她微启的嘴唇。
“心儿，祖母祖母就是太惊讶了，我的孙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姿豪迈。”
她说“我的”二字时，声音加重了几分，蔺音心面色微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专注而暴露了什么。
她试探着问道：“祖母，您是觉得孙女哪里变了吗？”
“变了，是变了。”
蔺老太太喃喃低语，这使得蔺音心更有些意外，但看着老太太若有所思地样子，她第一次对她生出愧疚的感觉。
自己无法和她说出真相，可她原先的孙女确实不知去了哪里，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就到了她的身体里。
“祖母，如果我真的不是你的心儿，你会难过吗？”
蔺老太太回过神来，捏着她的耳朵用力提了一下。
“哎呦！”
蔺音心感到一阵生疼，出声哼唧，就听祖母咯咯如孩童般笑了起来。
“疼吧？”
“我的傻孙女，你是不是心儿我当然能认出来，祖母是说你长大了，变得更稳重更聪慧了。祖母开心还来不及呢，难过什么！”
蔺音心听到她这么说，心底却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反手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老人怀里的温度让她不觉安心下来。
忽然，她脑中一道灵光再次闪现！连续几条模糊的碎片极快速飘过，猝不及防。
这感觉莫名熟悉，蔺音心想到自己刚来蔺家的时候。
也有过这么一次！
她马上静静不动，脸仍埋在老太太怀里，眼睛却紧紧闭着，注意捕捉还在闪回的碎片——
全是她和祖母相处的日常。
有祖母给她喂饭的画面，有两人一起逗猫的画面，还有她坐在祖母屋子阶前默然吹风的画面。
还真是个文静喜人的小姑娘啊。
少顷，蔺音心抬起深埋的头，给了祖母一个极灿烂的笑。
回碧烟阁的路上，她反复思索着刚才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那应该是原身的记忆。
上次她的记忆意外闪现，这回又是如此，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又是什么能触发这样的回忆？
只是这两次简单的闪回，已经让她窥得一部分属于原先的蔺音心的内里。
想必以后再多一些这样的记忆，她会越来越了解她的吧。
时光匆忙流逝，日升日落，两轮过后，蔺府收到了消息：
嘉宁伯回京了。
沈明谦驰快马与手下几员大将尽最快速度往回赶，沿路只歇了几次，在保证马匹不出问题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先赶了回来。
他飞驰进京，第一站直奔皇城，守城校尉早守在城门不远处的山上眺望，刚看到嘉宁伯的身影就赶去报信了。
燕帝得了消息，急急传蔺问渠和盛弘凌来殿内，共商北坞战事。
沈明博铁甲未卸，一身戎装，虽连日未得休息，却仍气宇轩昂，从容不迫。
他迈着雄壮的步伐走过几道宫门，直奔殿内觐见燕帝。
“臣沈明博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帝瞧他肤色黝黑，因为连日赶路身上还未褪去风尘仆仆的气息，忙抬手道：
“沈卿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沈明博道谢后起身，再次对盛弘凌和蔺问渠行了礼：
“太子殿下万福，首辅大人安。”
两人都朝他微微点头。
蔺问渠与他四目相对，目光中难以掩饰的激动，这是见到久违的老朋友安然无恙归来的欣喜。
而太子五官每一处都调动地恰如其分，呈现出十分欣赏的神色，看着沈明博。
“父皇，嘉宁伯神采奕奕，目光炯炯，一瞧就是英勇之姿！此次带领精锐浴血奋战，完破北坞大军，实乃我大燕荣光！”
“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燕帝便朗声大笑，“太子所言极是，若非沈卿英武善战，怎么可能三个月攻破也琴大军！”
沈明谦听此赞扬，忙俯身再度跪拜行礼，道：
“陛下谬赞，此番得胜非臣一人之功，实乃大燕将士勇猛无畏，赤心烈烈！沙场之上勇往直前，视死如归，打得也琴部落肝胆欲裂，颓败撤兵！”
“沈卿不必谦虚，朕知道你的实力！此番前线之事，北坞动作如何，你细细说来。”
说罢，他转头道：
“太子对作战打仗所知不深，又无实战经历，不妨多听听沈卿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