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拦车
杨南薇暗自狂喜，回家后她马上与杨修诚说明今日所见：
“父亲，这次不光江琦佩上了那个香囊，就连蔺音心也有！一早我就看到她腰间佩着和江琦昨日一样的香囊，她们似乎很拿那破东西当个宝呢！”
杨修诚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就连上天都在帮助他，也亏了那梵宁香气味不凡，才让这两个小女孩爱不释手。
当时冯勉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这东西真正是用对了。
“薇儿，明天放学后你且先不要急着离开，在学堂那条街停留片刻，为父请你看一出好戏。”
这一句话，杨南薇一晚上没睡踏实，心中满是父亲说的好戏。
第二天，离往常去学堂的时候还早，杨南薇便急忙催着家里马车出发了。
好容易等到蔺音心进来，看到她腰间晃动的香囊，她满心皆是等着看好戏的得意。
甚至看到学堂里的其他人，她都带着一丝不屑。
毕竟整个屋子里只有她自己知道下学后会有好戏发生，她掌握着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蔺音心早已有点不耐烦了。
这背后之人也真够能沉得住气，她的鱼饵都已经放出三天了，还不上钩。
杨南薇好容易捱到下学，往出走时，她满脸掩饰不住地欢喜，故意快走几步把蔺音心甩在身后，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刚一拐出学堂那条街便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而是耐着性子守在拐角处留意街上的动静。
忽然，蔺府的车轿拐了过来，不紧不慢地往前行。
杨南薇赶忙示意车夫跟上，走了没多久，就见前面有几个人站在路中央，招手示意蔺府的马车停下。
蔺音心感受到车子行走得好好的，却慢慢放缓了速度，于是将窗牖掀起一个小缝，瞧见了不远处伸手拦车之人。
她轻舒一口气，知道这蛇终于出洞了。
车停下，蔺音心掀帘探出头去，装作不耐地问道：
“怎么停下了？”
“小姐，有人说你随身带有北坞禁品，请屈尊下车跟我们走一趟！”
一名穿着官服的男子走上前，站在车窗处对蔺音心喊话。
他声音格外高亢，像是故意宣布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似的。
蔺音心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反而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放下帘幕坐回车中。
反倒是坐在她身边的雅笔一听到“禁品”两字，霎时慌了阵脚，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小姐，这是些什么人，他在胡说什么？”
“无事。”
蔺音心轻轻拍了拍雅笔的手背，示意她镇定，隔着帘幕高声道：
“请问阁下是何人？”
那人将攥在手里的纸卷抖开，上面带着大大的官印：
“在下市舶司庄克茂，奉命前来搜查北坞禁品，请蔺小姐配合。”
“庄大人弄错了。我这里哪有什么北坞的禁品，请回吧！”
“蔺小姐，有无禁品一搜便知，还望小姐配合。”
蔺音心冷笑一声，仍稳坐车内，沉声道：
“既知道我是蔺家小姐，还敢当街阻拦，庄大人真是勇气可嘉呀！”
这庄克茂被蔺音心的严声斥问吓得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平静下来。
似是极有把握的，挺直了腰板，高声回道：
“市舶司只负责查处禁品，即便是首辅大人的千金，如有嫌疑，也要和我们走一趟，往小姐勿怪。”
“如有嫌疑？”蔺音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在雅笔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道：
“大人当街处理公事，我岂有不敬之礼，自然是要依规矩配合。”
“只是这抓人要有证据，只凭大人一张嘴说我有嫌疑，就要强行带走，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
这时街上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公子小姐的车，因为蔺音心的车被拦下，无法前行，也都下来围观。
“就是，市舶司又不是提刑部门。不由分说就抓人，谁给你的胆子？”
前排几个世家子弟指着庄克茂开口就骂，丝毫不给他脸面。
庄克茂脸憋得通红，都是世家子弟，他想反驳却没那胆量，只能冷着脸站在原地。
行在后面的江琦听到动静赶忙小跑着上前：
“音心，发生什么事了？”
蔺音心还未开口，庄克茂便上下打量江琦一眼，冷冷地问道：
“您就是江小姐吧？”
“正是。”
“市舶司近日正在严查北坞禁品，我们接到消息，说两位小姐身上带有北坞的梵宁香，不如随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梵宁香是什么东西啊？”
江琦一头雾水地望着眼前这个强制要带走他们的人。
她是真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蔺音心怕江琦受了惊吓，一把将她护到身后：
“我配合大人走一趟就是，江家小姐不知其中的缘故，不妨放她家去。”
江琦急得上前反去拽她，神色焦急地道：
“音心，不能跟他们走，他们凭什么抓你！”
庄克茂冷笑一声：“江小姐不必急着阻拦蔺小姐，你也是要一起去的。”
江琦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下来，横在蔺音心面前：
“好啊，有胆你就把我们一起抓走！”说罢回身朝蔺音心道，“没事，我不怕。”
蔺音心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暗自庆幸自己没看错人，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庄大人既说我带着禁品，就不能再扣留我的丫鬟和车夫了吧？我跟你走，放他们回去。”
庄克茂知道自己此次的任务，扫了一眼蔺音心的腰间，放下心来，道：
“可以。”
蔺音心回身示意雅笔上车，同时挥手让车夫带着她马上回府。
“等一下。”庄克茂手一抬，定定地停在半空，“人可以走，车留下。”
“你不要太过分了！”雅笔气恼地冲上前去，她还没见过小姐受到这么大的欺辱。
蔺音心拦住她，无声地摇了摇头，雅笔紧紧咬着嘴唇，脚下一跺，转头就往蔺府的方向跑去。
她怕庄克茂这个小人再把她扣下，急着回去通风报信。
蔺音心看她跑远，面无表情地走到庄克茂面前，双手伸出，胳膊弯曲成戴枷锁的样子：
“走吧庄大人，我和你一起，需要戴镣铐吗？”
这世道，她本以为再次投胎到首辅家，会因为父亲的显赫身份受到一些庇护。
哪成想，局面似乎更为捉摸不定，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表面一派祥和，实是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