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惊斥与共情
在绝望的环境中，有人为了让孩子活下去，会变得不择手段。
伊切尔游戏…
算算时间，一些动作快的魔法使应该到了射鹰城后面的转传点了，大概也是中午的时候，第一批先锋魔法使就会到达射鹰城。
如李牧之先前所说，这间旅馆的简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毕竟他们睡着以后，精神会回到另一个世界去。
睡眠质量不用考虑，但醒过来后该有的感受还是有的……
夜月觉得有些落枕，脖子的转动有些生硬，身体的反应也有些迟钝，果然是不如之前住过的旅馆啊。
“卧槽！你是谁！”
李牧之的声音很大，哪怕隔着几道土墙也让夜月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音里多是惊吓，带着些质问。
夜月收回贴在门上的一次性防护符，这几乎是他的习惯了。
出门后，夜月看见走廊旁边有个瘦削的灵希正死死抱住李牧之的小腿。
李牧之在走廊大呼小叫的，也是因为这个女灵希。
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骨相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大概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皮肤枯黄如秋天的落叶。
她的面容很憔悴，也没有多少力气的样子，只能靠自己全身的重量来勉强拖住李牧之。
“大人，您就收了我吧。”
她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双手互相扣住臂膀，十指几乎嵌进骨缝里，但凡李牧之真的用点力，这女灵希就会散架的样子。
“搞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快点放开我！”
李牧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那女灵希不依，笃定他会心软一样。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随便您怎么对我，我一点怨言都不会有，只要您肯收下我，我也可以是你的奴仆。”
楼下传来动静，昨日那个老板踩着土石楼梯上来，也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求您收下她吧。”
夜月大概猜出些原委。
那女灵希多半是这老板的女儿，此地的生存条件如此苛苦，他是想着把女儿送出去啊……
昨日在传送阵门口说要卖奴隶，大概也是指卖他的女儿吧。
路上他见识过李牧之的手段，那可是传说中的魔法使，能挽救当年帝国于水火的存在，怎么想也不会是什么凶恶之人，他早有这个想法了。
昨夜趁着几人睡着，他这女儿估计是拿着他父亲给的钥匙，打算爬李牧之的床，若是得手，这魔法使不想认也得认。
异界仙人跳？
可惜他算漏了一些事情。
伊切尔的玩家肉体失去精神以后，跟死尸也差不多，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夜月很庆幸自己有给房门上保险的习惯，这个习惯确实可以无形中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们这次的本来目的也不是他。
李牧之在现实不是说着自己多么纯爱多么专一，这世界的灵希好好养养也可以变成大美人的。
他在帝国宴会应该也开了眼，这个世界的整体颜值都很高，夜月倒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选，所以也没靠近去阻止。
“大叔，你没必要吧？这人是你女儿吧？你还有当父亲的脸面吗？哪有求着别人收你女儿做奴隶的？你是男人吗？”
那老板听了也十分羞愧，他哭着扇自己耳光，还间接性的磕头。
“在这里她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知道我没有用！我也没资格做一个父亲！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老板哽咽间，他那女儿也哭出声来。
李牧之愣住。
【读心】
他很快清楚，这老板说的不是假话，这地方也真的不是人待的。
在多方商会联合的长期压榨下，这里的奴隶人口市场是整个索利斯的最大头，黄沙戈壁之地生不出植被，高温炙热之下找不到水源。
他们该拿什么换取继续生存的养分？
唯有他们自己。
能像传送阵旁边那些乞丐一样乞讨都算有幸了，这片地区背地里肮脏的交易简直不是李牧之一个现代人能想象出来的。
这老板把自己的女儿当奴隶贩售，反倒像是在救她。
毕竟他可以自己选择卖给谁，若是她的女儿被那些商会掳走，下场说不定会比当奴隶惨烈百倍。
要知道，商会为了奴隶人口的生意长久发展，掳走的这些女灵希会面临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爬床是最理想的打算！
在他们眼里，魔法使跟贵族没什么区别，都是十分有钱的存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也肯定比这里舒服惬意。
并且，魔法使的名声远比贵族要好。
这些魔法使值得尊敬。
也是更好拿捏的对象。
有些贵族即使真的收下，大概几个月或者几天，没了兴趣依旧当作猪狗般使唤打趣，那些贵族的女人太多了，他们本就不在乎，只是图个新鲜。
魔法使不一样，他们有信仰！
索拉里斯！
索拉里斯就是个正直的人！
[看过]这些后，李牧之沉默了。
智慧生命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他们有情感，能够思考。
高兴，悲伤，哀恸，愤怒。
同情。
感同身受，或者说共情。
这些东西扭曲了原本的【逻辑】
这些东西使【不应该】变为【应该】
a杀死了b
正常来说，a应该偿命。
假如这简短的一句话扩张。
a杀死了他的血仇b。
一般人就会动摇，试图知道详细。
继续扩张。
b是个疯子，在某个夜晚闯进原本安详幸福的a家中，杀死了a全部的家人，唯独a因为上厕所活了下来，等到过后的某一个时间段里，a终于找到了机会，a将b杀死了。
这时候，a似乎应该判得轻一些？
最初的判断因为这些故事的扩张，貌似将结果也一并转换了。
仿佛这一刻，a是值得原谅的。
如果李牧之没有[看见]这老板心里的那些东西，在被纠缠得恼怒后，大概会一发火球送这两个灵希上天。
但他偏偏使用【读心】看见了。
现在的他，犹豫了。
……
“怎么可能？总会有出头的时候的！你连挣扎一下都不愿意吗？就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好人，你就想把你的女儿给我？清醒一点！你为什么不带着他逃去其他地方？”
还好，他没有真的陷进去。
a杀死了b。
或许a事出有因，但他做了这件事，一旦付诸行动，对应的代价也就上了砝码。
作为[事件]外的人，不需要付出过多代价也可以随意评头论足。
同情a的，感慨世事无常的，开玩笑说b灭口都灭不干净的。
他们想怎么说都行。
但作为审判[事件]的人。
需要以道理律法公正处决。
李牧之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如果他收下了这个女灵希，即使是在另一个世界，也算背叛。
他没有犹豫多久，一码归一码，这就是他拒绝的原因。